九月末,祭天,天氣還有些熱,宋莘莘卻隻能穿著繁瑣典雅的宮裝跟著一起受這個苦。
往年祭天常是太子代君,今年卻因為大令各地多乾旱,得需天子親身,宋莘莘跟在後麵看著高台之上的令明帝和禮官唱誦焚令,不動聲色順著密密麻麻的人群一步一步向後退,雖然不能離開,但是她給自己找到了一個遮陽的好地方,在最後排,用禁軍們高大的身軀擋住正午的烈日,偷得一絲清涼。
明猙在這種時候又穿上了禁軍的衣裳,黑袍金甲更顯俊朗,為了不突兀,從不離身的麵遮也取了下來,就站在宋莘莘身後,小心翼翼調整自己的方向,把落在她身上的陰影儘量放大。
祭天的儀式即將結束,宋莘莘拿手帕輕沾了一下額頭的薄汗,剛鬆一口氣,就突然聽到遠處越來越吵的一陣慌亂喧鬨,還不待她聽清發生了什麼,直接被身後的明猙一把掐著腰提起,運起輕功越過人群送到了令明帝身邊。
宋莘莘:……剛才發生了什麼?
回過神來,她才知道西邊的小山後莫名起火,還帶起了幾次爆炸和輕微的地動。
實在怪不得她反應遲鈍,以往那個世界,這種震動和爆炸聲是家常便飯,八成是誰家小輩閒的沒事在打架切磋,不過看周圍瞬間擠滿的禁軍和暗衛人數,這次意外對他們來說應該算很嚴重。
令明帝黑金龍袍加身,旒冕遮目,麵色看不真切,一派威嚴模樣,周圍其他人卻著實慌亂了許久,直到一盞茶功夫過去,才慢慢安靜下來,禁軍押著一個已經被卸了四肢關節的十來歲的乞丐,聽他哭哭啼啼說自己收了個蒙麵人一錠金元寶,往一個小山洞裡點了一把火,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這模樣一看就不是撒謊,令明帝聽罷一抬手,禁衛就將他押下,也不知送去了哪裡。
宋莘莘在令明帝身後探個頭出來四處張望——明猙不見了。
祭天儀式結束,卻還是不能回宮,明猙又不在,連擋太陽的人都找不到,宋莘莘板著張小臉自己伸手遮在額前,提裙擺懶懶散散跟在太子身後,走在田間小路上。
大太陽曬著卻有小雨落下的時候,還是陪在令明帝身側的禮官最先反應過來,當下就非常浮誇展開雙臂接了一把並不能接住幾滴的秋雨,好幾個暗衛已經盯著他隨時準備動手,卻見這人一撩衣袍抱拳跪地:
“陛下真龍天子,傳雨即至,天佑大令!”
眨眼的功夫,宋莘莘眼睜睜看著田埂子上齊刷刷跪倒了一片,顯得令明帝在雨中的身影也威嚴高不可攀的同時,也襯得還沒跪下去的她像個呆逼。
不等她跟風跪倒,還在思考怎樣能不弄臟裙子的時候,令明帝直接按住了她單薄的肩吩咐所有人起身,這下不用浪費一條新裙子,宋莘莘低著頭掩唇偷偷笑,又叫令明帝彈了個腦瓜崩。
這個爹真的是一點兒也不裝樣子,這一下疼的她眼淚都要出來,紅著眼板起小臉故作凶狠,趕緊退開兩步,卻一不留神撞倒了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重新出現的明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