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猙麵罩外的一雙眼依舊是木然的,沒人知道他麵罩底下,也跟著宋莘莘揚起了一點自己都察覺不到的笑:“陛下擔心您像上回一樣玩過了頭,吩咐屬下來盯著。”
明猙可以說是長寧苑這群膽大包天的小宮女小太監最害怕的人了,比那幾個凶巴巴的護衛大哥都可怕,他總是冷著一張臉,說話也冷冰冰的沒什麼情緒,偶爾過來一回替陛下送東西或者傳話,還會訓她們殿下。
她們害怕,宋莘莘可不怕,她就喜歡調戲這種刻板的人,每回總愛趁他過來的時候,故意丟掉披肩,或者坐在池塘邊高高的石欄上。
每次明猙都會用一模一樣的語氣說:“殿下,穿上。”或者“殿下,下來。”
宋莘莘就撇撇嘴,故意做聽不到,直到明猙耐心耗儘親自動手,從戰戰兢兢的宮女手中拿過披肩替她披在肩上,或者把她從欄杆上一隻手抱下來。
“嗯?你今天怎麼會說話了?”
他話裡帶著半分微不可查的笑意,被宋莘莘敏銳察覺出來,湊近了笑嘻嘻和他開玩笑,如果平時,明猙絕對一言不發獨自進行一會兒被戳穿的尷尬,可今天他好像心情真的很好,竟然也不抗拒,反而伸手給宋莘莘整理了一下掛在發間的步搖墜子:“屬下不是啞巴。”
行吧,他依舊還是那個呆子。
宋莘莘無語,翻個白眼退後一步:“走吧。”
今天宋莘莘要出宮,昨兒就讓春分去跟令明帝請過旨意,揣著令牌,身後帶著明猙。
春分叫上還在委屈的祁如,好像沒發現他的情緒一樣,和往常一般無二溫溫柔柔的語氣:“阿如,你也跟著。”
“是,春分姐姐。”
明猙覺得宋莘莘依舊是那個乖巧的小公主,上回出事,主要原因在摩羅提,如今摩羅提早就離開,小殿下就是待不住想出去走走看看,能出什麼事兒呢。
沒想到啊,宋莘莘那可不是一般的乖巧。
她這回沒再被盤問,帶著明猙大搖大擺就出了宮門,春分笑得溫柔,祁如小心翼翼。
宮門外還是停著那架在皇宮裡看起來非常低調,但進了人群中就會十分惹眼的富貴馬車。
這次宋莘莘甚至直接查好了路線,指揮著明猙駕馬穿街走巷,目標明確,最後讓馬車停在了京城著名的青樓門口。
明猙的臉色在前一條巷子裡就已經黑了,馬車裡的春分這會兒透過小簾看外麵,麵色也隱泛綠光,更不要提祁如,甚至在打哆嗦。
這萬一讓陛下知道他們帶著殿下來這種地方,都不是掉個腦袋能解決的問題。
春分努力勸宋莘莘回頭是岸,卻胳膊擰不過大腿,隻能苦著臉跟在歡欣雀躍的小殿下身後。
宋莘莘剛下馬車樓內就有人迎上,是紫色紗裙敞頸露腿的大美人:“小姐您裡麵請。”
這地方誰不是人精,宋莘莘價值不菲的馬車和她身後氣質不似常人的幾個下人都彰顯著她的尊貴,直接就帶著人上了樓上雅間,連票費都是進了屋才提的。
一人百兩銀,足夠尋常百姓一家富富裕裕過好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