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懊惱,怎麼將心理話說了出來。
劉禪確實不是明君,他自比劉禪很失威風,可劉禪對諸葛孔明的絕不動搖的依賴和信任,才是他對謝歸晏的感情,
萬曆又算個什麼東西,明明是被張居正一手帶大,最後卻把張家逼到那種地步。
他絕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禽獸。
岑嬰道:“你一點都不了解謝相,你寫的《阮郎歸》簡直在誣蔑謝相。”
蘭陵公子提醒岑嬰:“草民寫的整本書都在誣蔑謝相和陛下。”
岑嬰瞪他:“知道你還寫?”
蘭陵公子歎氣:“因為草民當真覺得陛下與謝相相配。陛下或許不明白,這種相配不一定要指男女之情的相配,而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你們相識於微末,曆經風雨,是君臣,更是知己。草民一介書生,很羨慕這樣的情誼。”
岑嬰道:“那你就好好寫,不該寫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蘭陵公子皺著臉:“可那樣就沒有銀子了。”
岑嬰幾乎要被氣笑。
他並非好脾氣之人,在來刑部大獄之前,想的一直是該如何將這為非作歹、膽大包天的混賬書生淩遲再淩遲,可蘭陵公子脫口而出的般配二字,又讓他對這廝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
他幾乎要懷疑這蘭陵公子乃月老下凡曆劫,不然怎生得這樣一雙善識情誼的眼。
這廝甚至不知曉他和謝歸晏的相貌,便知他們相配!
岑嬰道:“身上可有功名?”
蘭陵公子道:“雖是兩榜進士,但家中清貧,無銀兩疏通關係,便得了個芝麻小官做著。”
岑嬰道:“那便到朕身邊,做個起居郎。”
他瞪蘭陵公子,“給朕睜大你的狗眼好好觀察謝相的為人,再落筆去寫,朕看這《阮郎歸》仿佛在看兩個蠢人的故事。”
蘭陵公子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陛下,你……你……”
“閉嘴!”岑嬰威脅,“你寫的書稿隻能給朕看,若是書稿外泄一個字,或者你在外頭亂說一句話,朕保證剮了你的皮,再把你九族都屠了。”
蘭陵公子狂喜:“草民……不,下官遵旨。”
岑嬰行出牢獄,被春夜裡還透著些許涼意的清風一吹,腦子便清醒了許多,知道他做了件糊塗事。
把這麼一個人放在起居郎的位置上,總有一日會被謝歸晏察覺出端倪。
可若要他將旨意撤回,他又是不肯的。
岑嬰自知與謝歸晏無緣,若還想與他維持眼下的關係,他的心意便要藏於永無天日的暗處,他要眼睜睜地看著謝歸晏娶妻生子,去對陌生的人好,被陌生的人牽絆住心腸,慢慢的,與自己疏離。
這種事,光是細想,就覺得痛徹心扉。
所以他將蘭陵公子留在身邊寫那種書,說到底,是未雨綢繆,提前做能保他性命的靈丹妙藥。
岑嬰又坐著馬車歸了太極殿,這次他親自點了火,把《阮郎歸》燒了。
但難以啟齒的事,在夢裡發生了。
岑嬰夢到了他與謝歸晏顛鸞倒鳳,正在做《阮郎歸》中的事,而更為駭人的是,夢中的謝歸晏是女子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