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歸晏邊詫異,邊老老實實地回答:“那日是顧將軍的生辰,他父母親人都不在身邊,實在孤單,便請微臣去吃酒。”
岑嬰皺起眉:“他父母親人不在,自可宴請同僚,為何隻請你一人?”
話頭怎麼又繞回來了?
謝歸晏當然不敢把實情告知岑嬰,隻道:“微臣與顧將軍都是東宮舊臣,有同袍之誼,那日也是為了順便慶祝陛下登基,畢竟陛下登基後,諸事繁忙,我們一直都沒有找到閒暇時間。”
東宮之日刀光劍影,宛若在戰場穿行,誅殺皇子貴妃那夜,雙方更是分發兵械,對戰了整整一日,謝歸晏將其稱之為同袍之誼,似乎也說得過去。
但岑嬰聽了還是不悅:“既是要慶祝朕登基,為何不延請朕隻請你?”
何況那日謝歸晏一直守在他的身邊,與顧嶼照有勞什子的同袍之誼。
謝歸晏聽著岑嬰的意思,忖度了幾遍,怎麼總覺得是岑嬰不滿顧嶼照把他丟下單獨去找她喝酒。
是了,顧嶼照比她還早就入東宮伴主,岑嬰那身武藝還是他教的,若論情誼,確實是他與陛下更深厚些。
哎呀,他們的陛下還是小朋友呢,還會計較這些。
不過謝歸晏還是很高興的,岑嬰待功臣情誼一如往昔,未有鳥儘弓藏之意,實在有明君氣度。
她和顧嶼照把岑嬰教得很好呢。
大燕有此明主,何愁積弊難掃,日後必是一派欣榮。
就是看著岑嬰那在意的樣子,得提醒顧嶼照一次,趕緊跟陛下把這酒給請回來。
謝歸晏暗暗記在心中。
很快,太極殿就到了。
這是皇帝起居的宮殿,築在高台之上,碧瓦朱甍,殿宇廊廡,開闊軒昂,氣派不已。
岑嬰負手看著這太極殿:“敏行是第一回來這太極殿吧?”
謝歸晏道是。
她是外臣,就是被皇帝召見,也應當在東西朝堂,怎麼可能越製到這太極殿來。
岑嬰便道:“朕從前來得也不多,畢竟朕遠不如朕的皇弟得父皇的喜愛。”
他拾步上前,進入太極殿,謝歸晏忙跟隨向前。
岑嬰走到一塊禦磚前便停了。
在謝歸晏眼前是一張被十二折紫檀木雕福祿壽黼扆圍攏起的坐榻,榻上置放憑幾,梅花式洋漆小幾,上供茶具、花瓶、文王鼎、匙箸香盒等物。
謝歸晏可想見若是大開宮闥,坐在這榻上,喝著清茶,把大明宮九百九十九重宮宇儘收眼底,將是一件多麼令人心曠神怡的事。
岑嬰卻凝望著那長榻,道:“朕還記得那日父皇便是坐在那兒,吃著上貢的陽羨茶,翻著梨園新作的戲本,連頭也懶得抬起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兒子。”
他又指著跟前的禦磚。
“那時朕便跪在這兒,求他饒過朕的兩位皇姐的性命。她們不僅僅是朕的皇姐,更是他的親生女兒,她們怎麼可能行巫蠱之事禍害親生父親的性命?”
“可他不聽朕的哀求,隻是在翻戲本之餘,道了句,那紮了針,寫了皇帝生辰八字的小人是不是從她們的床鋪下翻找出來的?”
謝歸晏自然想起了這件事。
起初隻是章貴妃懷著的龍胎滑了,她在宮裡休養了一月後,忽然做起噩夢,說死了的龍子托夢與她,告訴她有人用巫蠱之術毒害龍裔。
太上皇暴怒,命內監徹查此事。
謝歸晏得知後,便知章貴妃之意在東宮。奉命徹查之人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