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劍仙(二十一)(2 / 2)

“你說的沒錯,我就是來殺人的。殺了你,我就能帶走。”

白近真未動,蛇瞳越發冰冷。

江臨川抽出長劍,隨手揮了揮,跟個花架子似得,神色卻凶狠極了:“這是我姐姐的孩子,可不是你的!”

“殺了我姐姐的人,還想當她孩子的父親,可笑不可笑?”

“你懂什麼?”

黑衣侍者從地麵爬起來,踏著玄妙的步伐聚攏在一起,很快便結成了法陣,便是白近真這樣修為高深的修士,他們也能一戰。

江臨川卻喝止了他們:“退下。”

黑衣侍者得令,沒有半分遲疑。

“你知道什麼?”

“我姐姐臨產那日,徐陵府主把你叫來,扔了一把劍扔在你麵前,讓你殺一個人。你撿起了劍問殺誰,徐陵府主說:你自己,或者這個女人。”自姐姐江相宜死去之後,江臨川便一直在查其中的真相。

他不信姐姐真的難產而死。

白家底蘊不弱於江家,白家不至於拿不出一顆丹藥來救一個剛剛生產過的女人。

“那個時候,我姐姐就躺在床上,聽著你們決定她的生死。我有沒有說錯?”江臨川稍稍抬高音量,“當時在場的仆從不少,就算你們事後想抹除這件事,殺了所有看見這件事的人,依舊有人知道。”聲音幽幽,“莫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隨著江臨川的話語,白近真神色沉了沉,眼中被陰影覆蓋。

一些他以為忘記的東西,又重新浮了上來,以強勢又血淋淋的姿態,顯露在他麵前。

似笑非笑的徐陵府主,隔著一層輕紗躺在床上的女人,以及縈繞鼻尖的血腥味。

他能感受到徐陵府主身上的殺意,如同空氣一般黏上了他,無處不在。

也能透過輕紗,看清楚江相宜的麵容。羊水破了,床榻下全是血,她仿佛躺在了自己的血泊裡。一張蒼白的臉壓在漆黑的長發上,額頭布滿冷汗,為了不發出尖叫,她咬住了手臂,絕望的望著他。

手臂咬破了個口子,血液順著手腕滴落在青紫的唇瓣,意外的妖嬈詭秘,她向著白近真伸出了手,唇瓣張了張。

意思是:殺了我!

然後……保住他們的孩子。

“是她背叛了我!”拳頭握得滋滋響,白近真臉上的複雜之色隱去,流於表麵的是被激怒的神色,他冷冷嗤笑,“她爬上了我長輩的床,讓我淪為整個徐陵的笑話,我費勁心思,才娶到她,她便這樣對我,你說她該不該殺?”

“娶她為妾?”

“那又如何?我可有娶正妻?”白近真目光落在江臨川身上,“江家家主,你到現在都沒娶妻,你什麼都不懂啊。”

“你覺得她對不起你?”

白近真笑容嘲諷。

江臨川輕輕閉上了眸子:“我知道這一點是我姐姐對不起你,但是你之後對我姐姐的種種示好引誘,又光明正大到哪裡去?”

“我不懂你們間的糾葛,我也不是來論對錯是非的,是對是錯對我來說都一樣。”江臨川再度睜開眸子,“我隻知道一點,她是我的親姐姐,對我最好的人,在我成為廢人,不能動彈時,是她陪在我身邊,也是為了我,她才嫁給你的,我在心裡發過誓,我一定要有實力,我一定要保護好她,所以我不惜一切手段。”

“誰要是殺了她。”玉劍光輝落在眸底,鐵似得森寒,“我就要誰的命!”

“你一個人?”白近真眼角浮現青灰色鱗片,“你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江臨川抬頭:“我很小的時候就聽說過你的名字了,長輩告訴我,白家白近真小小年紀就收服了騰蛇,非常的了不起。你現在最好把騰蛇的能力全部拿出來,我今日便斬下這條小蛇。”

蛇鱗蔓延,白近真的手背、頸項等皆浮現蛇鱗,瞳孔亦呈青色。

江臨川緩緩抬起君九劍。

江家和白家年輕一輩中,最優秀的兩人便在這間小小的院落裡生死相搏。

外頭的廝殺聲漸漸小去,隨著浮屠尊的離開,最初壓至頭頂的黑雲逐漸變得淡薄,殘留的魔修見勢不妙,通通開溜。

江家的刀刃沒有對準潰敗的魔修,反而全部對準了幸存的白家人,在他們的傷口上補刀。

赤.裸.裸的冷酷無情,直至白家在無反抗的實力後,方才住手。

受了些傷的江家老祖宗停在了那些小輩麵前,掃視而過:“徐陵府主已死,恐魔修再生事端,江家會派人入住徐陵,庇護你們。”

身穿白家錦衣的子弟低下了頭顱,將白家傲骨踩在了恐懼和敬畏之下。

小院摧毀了大半,光線刺破稀薄的烏雲時,這場戰鬥也到了尾聲。

江臨川砍下了姐夫的頭顱,被濺了一袖子的血。

提著君九劍,他一搖一晃的撿起了頭顱,喘著粗重的氣,斷斷續續的詢問:“你為什麼停手?”

頭顱上全是血汙,眼睛睜大,不曾閉上,像極了世人所說的“死不瞑目”。

“你在,看什麼?”

咕嚕咕嚕的聲音從廊道處傳來,江臨川回頭,看到了一個藤球。

藤球由藤條編製,非常的精巧,掛著金紅兩色流蘇。

一個穿著黃色輕衫的男童追著藤球而來,小鞋子在木板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音。男童抱住了球,看到了宛如修羅厲鬼的江臨川。

江臨川呼吸一滯,渾身克製不住的顫抖。

“錦衣。”他試圖露出一個笑容來,不想嚇到自己小小嫩嫩的外甥。

然而那個孩子隻是盯著他手裡的頭顱,同江相宜生的相似的眸子充滿了疑惑和懵懂:“爹爹?”

光線落在身上,讓錦衣上的血無處掩藏,江臨川一瞬間如臨深淵。

“爹爹!”

男童再度對著頭顱呼喚,卻無人回應。

男童恍然明白了什麼,圓潤的臉皺成難看的一團,眼睛湧出豆大一顆的淚珠子,即將哭出來時,被人慌亂的捂住了眼睛。

江臨川的手染滿了白近真的血,將男童白嫩嫩的臉頰弄臟,他用惶恐不安的聲音惡狠狠道:“不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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