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簡兮蔓推門走進來。
駝色的大衣上還沾染著幾分寒意,與她的臉色一樣冷。
祝奕霖摘下眼鏡掃了眼她眼下的烏青和黑沉的臉色,扯出一抹笑。
“看來你最近睡眠不太好。”
簡兮蔓捏了捏發疼的額角,輕輕呼出一口氣。
“不知道是不是這幾次治療的緣故,每天晚上我都會夢到那晚的場景。”
她說的,自然是她母親親眼看到她父親和彆的女人在臥室苟合,一時受了刺激,跳樓死在她麵前的那一晚。
祝奕霖依舊笑的溫柔,繼續問:
“之前沒有過?”
簡兮蔓搖搖頭,“來京都後許久都沒有了。”
“看來簡單的心理治療不僅不會幫你緩解你的病症,還會加重你的病,弟妹,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嚴重。”
說到後麵,祝奕霖的聲音沉了幾分。
他明明依舊笑的如沐春風,那雙眸子卻平靜幽深,像是能窺探她的內心。
簡兮蔓與他對視了許久,終究還是敗下陣來。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做了某種決定,徐徐開口。
“或許是這幾年故意遺忘,連我自己都忘了那個時候是怎麼過來的。
那種時時刻刻都想提刀殺了簡宏義的衝動,以及整日噩夢纏身,把我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那時的她與簡宏義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每每看到簡宏義,心裡下意識的念頭就是——殺了他。
而她想過,也做過,隻是沒成。
從那以後,她在雲城上流社會的圈子裡就成了一個瘋子。
汐汐很清楚她的那種衝動因何而起,為此,她最瘋狂的那段時間,一直都是她在陪著她。
她告訴她不能因為一個人渣毀了自己的一輩子。
這也不是她母親想看到的。
她得忍,忍到她有能力與簡宏義抗衡的時候,再動手也不遲。
後來她也的確忍了,忍到十八歲,考到了京都的大學。
第一年,她整個人還是陰冷憂鬱的,根本沒有人敢接近她。
而她所謂的親生父親,也再也沒有聯係過她。
許是因為離得遠了,在京都的第二年,她整個人才平和了不少。
逐漸的,這邊平靜又忙碌的生活讓她逐漸忘記那段惡心又痛苦的回憶。
又或者說,是她有意壓進了心底最深處。
是最近的心理治療,又勾起了她的回憶,那些可怕的噩夢再次纏了上來,揮之不去。
祝奕霖靜靜聽著她回憶,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擊著手背。
聽到最後,他的手指一頓。
“你當時殺人的衝動很強烈?”
簡兮蔓緊抿著唇,身體緊繃,數秒後,才艱難的點點頭。
“是。”
祝奕霖沒有給她緩和的空間,繼續逼問:
“之前為什麼不說?”
她隻說她差一點殺了她父親,卻從未告訴他這些。
簡兮蔓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唇,故作輕鬆的笑道:
“不是說了嗎,忘了。”
祝奕霖逐漸收起臉上的笑,坐直身子,雙手放在桌麵上,直直的望著她。
“是真的忘了,還是刻意隱瞞?”
他的眼神太過銳利,簡兮蔓下意識移開了目光。
她不開口,祝奕霖也不說話,房間裡隻剩下鐘表的滴答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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