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在秦夏眼中,就是要喝熱湯的季節。
收攤回家的半路上途徑肉鋪,正巧趕上了極好的羊肉。
一家酒樓委托屠子宰了一隻羊,要走了大半扇,餘下的就攤在案板上開賣。
秦夏趕到時,還冒著熱乎氣。
他稱了一些羊腿肉,打算回家用白蘿卜燉一鍋湯,再扯點麵片下去。
回到家,放下東西,兩人默契地往堂屋裡走。
“大福!”
進屋後虞九闕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草籠子,把大福從裡麵放出來。
裡麵的乾草多少沾了點臟東西,但禽類的便便都沒什麼味道,所以好清理。
秦夏主動接過來,把臟了的乾草拿去灶房,直接塞進灶裡。
再返回時,就見大福這隻鵝已經堂而皇之地站在了虞九闕的膝頭。
“你就慣著它吧。”秦夏無奈道。
雖然這隻鵝本就是打定主意要養來當寵物的,可看這黏人勁頭,怕是養大了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虞九闕摸著大福的毛,眼睛彎成一勾月。
“畢竟和健康的小鵝不一樣,大福是你我手把手喂起來的,或許更通人性呢,是不是啊大福?”
也真是奇了,虞九闕說完這句話,大福還真的“嚶嚶”叫了兩聲,黏黏糊糊,仿佛在撒嬌。
秦夏把手伸過去摸,它也很懂得雨露均沾,往秦夏的手心裡蹭了蹭。
“好家夥,彆是真的成精了。”
起碼在此之前,他可想不到一隻鵝也會“嚶嚶嚶”。
“努努力,你要是學會定點拉粑粑,以後長大了也允許你進屋。”
秦夏以諄諄教導的語氣,用手指點了點鵝頭。
隻要有人在家,恢複精神的大福就和跟屁蟲一樣,圍著秦夏或是虞九闕的鞋底轉。
好幾次都差點踩到它。
沒辦法,虞九闕隻好狠心又把它關回籠子。
結束之後,他把家裡的幾件臟衣服放進木盆,端起來後朝灶房裡的秦夏道:“相公,我去河邊洗衣裳。”
秦夏正在切羊肉,聞言不太讚成道:“又去河邊做什麼,河水那麼冷,就在家洗,我和你一起。”
虞九闕不聽他的。
洗衣裳費水,他們家的這個院子又離胡同裡的水井較遠,每次為了挑滿水缸,秦夏都要跑好幾趟,去河邊就沒有這些煩惱了。
沒看家家戶戶都是去河邊洗,離那麼近,不去白不去。
“我和對門韋家的曹小娘子約好了。”
虞九闕這般說,秦夏果然不再反對。
“河邊濕滑,你小心些。”
虞九闕得了他的叮囑,點了點頭。
一出門,果然見曹阿雙已經在胡同裡等他。
“雙姐兒。”虞九闕同她打了招呼,兩人一道往河邊去。
曹阿雙是韋家新婦,年齡與虞九闕相仿,略小一些。
因兩人在這芙蓉胡同都是“初來乍到”,所以上次同在河邊洗了一次衣服後就混了個熟臉。
曹阿雙生得小巧玲瓏,性情開朗,和虞九闕蠻合得來。
走出一段路後,虞九闕聽見曹阿雙小聲問自己,“我站在你們家院門口等你時,聽見你相公問你話了,他可是不讓你出門?”
虞九闕微微愣了一下,解釋道:“他不願讓我去河邊洗衣服,說天冷水涼,我想著在家洗太費水,又說和你約好了,他也就依了。”
曹阿雙聞言咋舌。
“原是如此,我還當他凶你了。”
虞九闕哭笑不得,心道秦夏連大聲說話都不曾,怎麼還和“凶”這個字扯上關係了。
“為何這麼想?”
曹阿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嗐呀,就是……”她顧左右而言他,“沒什麼沒什麼,咱們快走吧,去晚了河邊那幾塊好石頭就要被人搶了!”
虞九闕見狀,隻好快走幾步跟了上去。
灶房內,秦夏把羊肉切成了小塊。
好羊肉的好是肉眼可見的,白是白,紅是紅,隻有新鮮現宰的羊肉才會有這種色澤,像現代常見的冷庫肉,都是暗沉發烏的。
而有了好肉,做一鍋好羊湯也無需太過複雜。
隻要食材夠鮮嫩,就用不上太多花裡胡哨的技巧,去掩蓋食物本身的瑕疵。
譬如麵對這些羊肉,秦夏堅定地省去了焯水的一步,直接冷水下鍋。
說到這裡,他就想起從前和一個朋友的對話。
當初那朋友喝過秦夏做的羊湯,驚為天人,疑惑於自己在家怎麼做不出同樣的味道。
秦夏問他步驟,朋友便從把肉泡出血水,再下鍋焯水講起。
秦夏那時果斷打斷了他,說自頭一步起,就已經錯了。
若是好肉,這麼一折騰,好肉也要變成“死肉”。
反觀秦夏煮羊湯的方式,總結一下就是四個字——大道至簡。
冷水下鍋後,水不加多,以沒過羊肉一根食指的高度為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