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了扯唇角，佯裝鎮定道：“什、什麼高止？”
藺江莞笑了笑，竟側過身子對著空氣說話：“她好像不知道高止誒。”
李小小下意識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目光所及之處什麼也沒見到。
可莫名的，她開始心跳加速，整顆心似乎要蹦出來了。
小鬼，也就是高止緊緊抿著唇，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主動顯形，突兀的出現在了李小小眼前。
“啊啊啊——”
李小小嚇得往後倒退了幾步。
儘管是灰白色的鬼魂，但高止的模樣並不可怕，相反乖巧可愛。
然而李小小依舊嚇得魂飛天外，露出了無比恐懼的表情。
高止看著李小小驚嚇過度的樣子，呆滯無神的眼眸裡劃過一抹受傷。
他說道：“媽媽不記得我了嗎？”
辛弈驚詫的目光有一瞬落在了李小小身上，沒太明白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但看李小小的反應不像是在演戲，所以他選擇靜悄悄的看戲，沒有要發表意見的意思。
藺江莞也沒有要說話的打算，她把這短暫的時間留給母子倆。
李小小說不出話來，坐在距離高止最遠端的沙發一角，一個勁兒地搖著頭。
“媽媽很喜歡很喜歡弟弟呢。”高止受傷道。
他一直不明白一件事，為什麼他的媽媽不喜歡他？是他不夠乖嗎？
可是弟弟並不乖啊，媽媽卻特彆特彆稀罕弟弟。
而媽媽很討厭很討厭他，在他生前甚至沒給過他一個好臉色，在他死後也像現在這樣害怕他。
高止不明白，不明白自己是做錯了什麼，不明白媽媽為什麼會這麼對他。
“媽媽。”
高止輕輕地喊了一聲。
“弟弟摔下去不是意外哦。”高止歪著腦袋瞅著李小小，嘴角漾著絲絲淺笑。
“弟弟是被我指引著跳下去的喲。”灰白色的小朋友顯出幾分邪氣來。
李小小伸手捂住了嘴巴，看著高止的那雙眼睛撐得大大的，兩行清淚沒有留戀的劃過臉頰。
“為什麼？”
她忽然情緒激動起來，大聲質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高止收起了嘴邊的笑容，抿唇凝視著她：“是啊，媽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
李小小仿佛淋過一場凍雨，僵在了那裡。
記憶浮現在腦海中，一瞬間將人帶回了過去。
那年李小小十六歲，正是少女青蔥歲月。
她卻在最美好的年紀遭遇了最慘烈的事。
一個晴朗夏日的夜晚，繼父借著月色闖入了她的房間，從此毀了她的一生。
本以為能得到母親的心疼與偏袒，不想迎來的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懷孕了。
她本想打掉這個不該存在的孩子，繼父和母親發現後居然把她關了起來，直到她生下了高止。
她討厭這個孩子，“高止”這個名字不是她起的，是她母親起的。隨的繼父的姓氏，“止”字以警示繼父對她胡來。
她隻覺得很可笑。
那種令人作嘔的生活她過了四年。
在高止四歲時，繼父和母親一場車禍去世。她陰暗的想，真是個令人喜極而泣的好消息。
為了徹底解脫這種苦難的人生，她做下一個重大的決定。
那是一個陰雨天，高止從十層樓高的陽台上跌落，血與雨水混了一灘血水，當場死亡。
她親自動的手。
至今仍舊記得孩童那雙清澈的明眸透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好似在說：媽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