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秘密(2 / 2)

墜落蝴蝶海 陳以墨 15145 字 9個月前

思索間,一旁秦授的電話鈴聲將他思緒打斷。

“陸醫生放心,我們真沒離開醫院太遠,就在附近散步呢。”

“好好好,馬上回來。”

掛了電話,秦授將手機扔在中控上,一腔無名火發泄在極度不滿的語氣裡。

“老陸,你說你追人,憑什麼我要替你擔驚受怕,還要替你挨罵?”

陸祁溟從那棟光線陰暗的老樓轉回視線,擰開前方的電台,靠回椅背上,慢條斯理地開口。

“新酒吧的股份,再多給你一成。”

秦授頓時悶氣頓消,咳咳清了清嗓子,方向盤一拐,嘴角上揚。

“還是老陸大方。”

梁舒音剛到宿舍門外,就聽見了陳可可含糊的聲音。

“哎棠棠,你知道音音去哪兒了嗎?我這話劇社的牛馬都當完了,她竟然還沒回來。”

“我不知道呢。”

林語棠比往常更虛弱無骨的聲音從對麵傳來,陳可可隻以為她困了,沒察覺到任何異樣。

在門外靜了片刻後,梁舒音推門進去,恰好撞上林語棠轉頭過來時,閃躲的目光。

“你去哪兒了?”

陳可可嘴裡含著糖,手上攤著本漫畫,從桌上跳下來。

梁舒音不想撒謊,看向倉皇低頭的林語棠。

“我去找林語棠了。”

“啊?”

嗅到一絲不對勁,陳可可狐疑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穿梭。

林語棠卻在此時蹭一下從凳子上起來,走到衣櫃旁,翻出睡衣,緊緊抱在懷裡,語氣慌張地開口。

“我先去洗澡了。”

梁舒音卻沒再給她逃避的機會。

“棠棠,你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林語棠背對著她,停住了腳步。

“如果你還把我當作朋友,就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頓了下,攥緊拳頭,“我和可可...都會幫你的。”

林語棠沒說話,但肩膀卻一上一下,抖動了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轉過身來,一雙眼通紅,泛著淚,神色間滿是無助的恐懼。

“音音。”她顫抖著嗓音,“我好害怕。”

夜風清冷,樹影憧憧。

林語棠的聲音像一捧燭火,戚戚而脆弱,仿佛風一吹,就會熄滅。

“一開始,我以為是我對戲劇的熱愛,吸引了他的關注,後來才知道是自己天真了。”

“那他有沒有...”

梁舒音頓了下,艱難地吐出兩個字,“得逞。”

林語棠抬手抹了下眼角,低垂著頭頸,遲滯地搖頭。

“前段時間,他把我騙去他老婆開的茶社,給我下了迷藥,脫了我的衣服,拍了...”

上下牙齒打顫,林語棠實在說不下去了,緩了好半晌才強忍著開口。

“他趁我昏迷時拍了那種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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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脅我說,如果不聽話就把照片公開,還讓我掛科。”

“他偶爾會對我動手動腳,說一些下流的話,但今晚是第一次來真的...”

“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已經...”林語棠掐著手指,整個人已經泣不成聲。

“你沒想過報警嗎?”梁舒音輕聲問。

“想過。”

林語棠緩緩抬起頭。

“但是他在這方麵很謹慎,每次都會查看我手機裡的相冊和錄音,把我的包翻個裡朝天,所以我一直沒有拿到確鑿的證據。”

“而且,他還恐嚇我,說以前那些報警的女學生,最後都退學了。”

“我爸媽很早就去世了,家裡隻有奶奶一個人,姑姑常年在國外也沒怎麼聯係過,他知道我沒有任何依靠,所以他才敢有恃無恐。”

梁舒音到抽了口冷氣,走到她麵前,緊緊抱住她,鼻頭忍不住發酸發澀,一開口喉頭哽得不行。

“好了棠棠,彆說了。”

陳可可氣得滿臉通紅,破口大罵起來。

“李明德還是人嗎?簡直就是畜生!衣冠禽獸!豬狗不如!人渣!有娘生沒娘養的...”

林語棠縮在梁舒音懷裡,哭過的她像個沒有靈魂的人偶,聽著陳可可擲地有聲的臭罵,目光卻怔怔的,也不說話。

梁舒音輕撫著她的頭發,將她的臉貼在自己懷裡。

“棠棠,你知道嗎?其實你並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林語棠終於有了反應,仰頭看她,眼神迷茫,“你...什麼意思?”

“你知道梁蔚嗎?”

“文學院的梁老師?”

“嗯。”

林語棠點頭,“知道的,我之前就是因為看了他在網上的那些文學講座,才有了報考虞大中文係的想法。”

梁舒音看著她,艱難沉緩地開口。

“他是我爸。”

林語棠的瞳孔慢慢睜大,滿臉震驚,連呼吸都屏住了。

梁蔚的事她很清楚,當年那件事剛發生時,她無論如何也不相信。

後來,因為證據不足,梁蔚並沒有被定罪。但網上那些風言風語卻並未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隻是證據不足,不代表他沒做過那種事。”

“是啊,不然人家女學生乾嘛指控他,而不是指控彆人?”

“肯定是背後有關係有背景,才這麼輕易就被放過了。”

諸如此類,無憑無據的質疑和帶著惡意的揣測,她看得太多,也曾氣憤地跟鍵盤俠拚命地辯駁。

但沒用,一石激起千層浪,她的解釋無人在意,反而引來更強烈的反撲。

直到梁老師去世,那些網暴他的人才終於住了嘴。

隻是她不明白,這件事跟梁舒音說的“受害者”,有什麼關係。

“我爸是清白的。”

梁舒音淡漠的目光中燃起一團仇恨的火焰,“而那件事背後的指使者,就是李明德。”

林語棠瞪大紅腫的眼,被震驚得幾乎說不出話,甚至一時忘記了自己遭受的那些痛苦。

“所以,我考進虞大的文學係,很大程度上是為了替我父親尋得一個真相,為他沉冤昭雪。”

林語棠張了張嘴,像是沒法在短時間消化這個匪夷所思的消息。

半晌,她伸手去握梁舒音,轉瞬從受害人變成了安撫人,“音音。”

梁舒音反手握住她,目光篤定,“你相信我嗎?”

相信我一定能找到塵封的真相。

一定能將李明德送進監獄。

也一定,能將你、還有其他那些被他玩弄的女生救出水火。

林語棠眨著濕漉漉的眼睫,仰頭望著梁舒音。

她從小性格內斂,說好聽了是安靜乖巧,實則是懦弱自卑。

被李明德欺負時,她明明是受害者,卻因為害怕而不敢反抗,甚至羞於將這件事說出口。

但此刻,她卻從梁舒音身上看見了她不曾有過、卻一直渴望的東西。

那種勢必要與黑暗抗爭到底的決心,那種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尋到真相的勇敢和無畏。

渾身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她好像從梁舒音身上獲得了某種強大的力量。

“嗯。”

她重重點頭,一改軟弱的模樣,目光堅定,“我也要跟你一起。”

“加我一個。”陳可可握住她倆的手,“你倆彆想把我丟下。”

一夜傾談,交換信息後,這件事的難點還是擺在了幾人麵前。

這兩年,梁舒音一直跟蹤李明德,拍了不少他行為不端的證據,然而幾次匿名舉報卻都石沉大海。

或許隻是證據還不夠確鑿清晰。

又或許,情況比想象中更為糟糕,他背後有人,有強大的勢力在保著他。

如果是這樣,那就不得不改變思路了。

繼續守株待兔下去,拍到的證據再多,也是沒用的。

梁舒音正琢磨著,就聽陳可可忽然提起了一件事。

“上學期,他班上有個叫江萊的女生退學了,你們知道嗎?”

梁舒音點點頭。

她之前曾懷疑江萊的退學跟李明德有關,去她老家找過,但人已經不在了。聽鄰居說,好像是出國治病了。

林語棠一臉霧水,“哪個江萊?”

“就是那個跟你一樣,老喜歡穿白色連衣裙,頭發長長的女生。”

白色連衣裙?

電光火石間,梁舒音腦子裡閃過什麼。

她拉開抽屜,慌慌張張從裡頭翻出一個鐵盒。盒子是上了鎖的,鑰匙一直放在包裡,隨身攜帶著。

從書包的內側摸出那把密匙般的小鑰匙,插入鎖孔時,她連手都在微微發抖。

盒子打開,一張白裙女孩的照片浮現在眼前。

她隻掃了眼,便看向其餘兩人,眼裡浮現某種大霧散去的興奮。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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