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野瞬間明了。

[難怪我捅自己一劍,他本命霜寒劍會碎,還一口老血噴出來。]

【所以說嘛,事不關己,本係統要溜嘍。】

[其實挺……]江明野欲言又止。

【舍不得我就直說。】係統自己找補。

[我舍不得我的五千億。]江明野嘴硬。

【你都這樣了,還想著錢,真是沒救了。

【要我說,好好和你老攻踏實過日子才是最重要的,陸秋為了你,連命都不在乎。】

【你就這一條小命,彆作了。】

[你比老太太話還多。]

江明野嘴上嫌棄,內心卻柔和一片。

【親愛的煞筆宿主,祝你一帆風順。】

臨彆之際,係統送出真摯祝福。

[……快滾。]

江明野一人,雨夜茫茫,漂泊孤魂。

最終在一座破廟中,找到暫時的棲身之所,廟宇門窗殘破,風雨侵襲。

江明野蜷縮在角落中,聽著漫天雨幕孤寂夜曲,想到陸秋,內心又是一陣恍惚。

霞光萬道破長夜,天邊泛起魚肚白。

江明野整理一番,準備下山,就在他邁出廟宇門檻時,意外突如其來。

一陣急促腳步聲打破清晨寧靜,緊接著,一股力量從背後襲來,伴隨一聲沉悶棍棒聲。

江明野隻覺眼前一黑,便失去意識。

再次醒來時,自己被裝進一個密不透風的麻袋中,四周漆黑。

試圖掙紮,發現手腳被緊緊束縛,無法動彈。

一股強烈的不安感,湧上心頭。

麻袋內,江明野感官被無限放大,一陣潺潺流水聲隱約傳入耳,

江明野的心猛地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緊接著,傳來幾個粗獷男聲,對話斷斷續續,但每一個字都如重錘般,敲擊在江明野心頭。

“……咱們得按規矩辦事。”

“對,沉湖祭神,保平安。”

“彆磨蹭了,趕緊動手,免得夜長夢多。”

聽及此,江明野的心提到嗓子眼。

他拚命扭動身體,試圖掙脫,繩索卻如鐵索般牢固。

實在無法,隻能深吸一口氣,集中精神,猛地一掙,終於將塞在口中的布團吐出來。

“等等!各位好漢,聽我說一句!”

江明野聲音急促,語氣懇求。

“我不過是個俗人,一身銅臭,哪裡配得上祭神這等大事?若真將我沉湖,隻怕會衝撞神靈,引來更大的災禍啊!”

眾人突然安靜,緊接著落水聲響起。

麻袋口被打開,江明野周身狼狽,一臉泥汙,眯眼看清救自己的人,下意識脫口而出:

“五千……”

意識到說錯話,又趕緊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目光躲閃道:“多謝。”

陸秋站在晨光微露的岸邊,身影被初升陽光勾勒出一圈淡淡的金邊,宛如畫中仙人。

微風拂過,帶動衣袂飄揚,更添幾分超凡脫俗。

陸秋半蹲下身,動作輕柔地解開纏繞在江明野手腳上的繩索。

“讓你受驚了,小友。”

江明野猛地一掙,從麻袋中踉蹌而出,瞬間與陸秋拉開距離。

他滿臉狼狽,泥汙汗水交織,眼中閃爍複雜情緒。

“多謝。”

江明野簡短地吐出兩字,聲音中帶著幾分沙啞和急促,隨後立刻離開,猶如逃命。

未曾回頭,卻能感受到身後那抹淡然身影,如同晨曦中不散的霧氣,緊緊相隨,不急不慢。

終於,江明野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猛地轉身,目光直直射向陸秋。

“為什麼跟著我?”

都借屍還魂了,沒理由還認出我吧……

“我看春光正好,想邀小友共賞,而且我還救了你,難道不該以身相許?”

此話一出,江明野被嚇得後退半步。

“你看上我哪了,我現在立刻馬上就改。”

陸秋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淺笑,緩緩走近,將人打量一番,然後煞有其事的開口。

“我看小友骨骼清奇,氣質卓絕,可謂獨步天下。”

江明野扯了扯嘴角,嗬嗬一笑。

“你沒事吧,實不相瞞,在下吊兒郎當,一無是處,平平無奇。”

正當陸秋欲再開口之際,平靜湖麵突然泛起詭異波瀾。

緊接著,一個麵目猙獰、身形龐大的邪怪從湖水中猛地躍出。

血盆大口中滴落粘稠液體,發出毛骨悚然的嘶吼,瞬間打破四周的寧靜。

陸秋見狀,眼神瞬間銳利,迅速出手,將江明野小心護在身後。

“你就在這裡,不要輕舉妄動,等我回來。”

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江明野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望著陸秋毅然背影,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他摸了摸鼻子,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誰等誰煞筆……不過,這家夥倒也挺有擔當的。”

陸秋轉過身,正欲確認江明野是否安然無恙,卻愕然發現原本應在他身後的身影已消失無蹤。

湖麵依舊泛著漣漪,但那些漣漪似乎因少了某個人的氣息而顯得格外冷清。

“真讓人不省心。”

陸秋眸光極冷,直接一招結果對方,出手相當狠辣。

江府門前舊日痕,物是人非幾度春。

江明野踏著沉重步伐,緩緩步入曾經熟悉而今卻滿目瘡痍的江府。

夕陽餘暉斜灑,斑駁牆壁,處處是歲月無情痕跡,磚瓦無聲訴說往日輝煌與今日荒涼。

府中雜草叢生,亭台樓閣隻剩斷壁殘垣,風穿過空曠院落,發出嗚咽般聲響,如孤獨魂魄低語。

江明野眼眶不禁濕潤,難以相信,這竟是曾經的家。

他急忙拉住一位路過的老嫗,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

“請問,這裡……江府,怎麼會變成這樣?”

老嫗抬頭,目光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歎息。

“江氏族人自甘墮落,與魔道為伍,早已失去往日榮耀。族人為避免牽連,紛紛搬離這裡,另尋安身之處。”

江明野聞言,心中五味雜陳,緊握起拳頭,指甲深嵌入掌心中。

“那……他們現在何處?過得可好?”

老嫗搖了搖頭,神色複雜。

“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隻聽說他們在一個偏遠地方安家,日子雖不富裕,但也算安穩。

最近還聽說江家老來得子,大擺滿月酒席,算帶來點喜氣吧。”

“多謝。”

打定主意後,江明野也想去探望一番。

囊中羞澀的現實不得不放棄騎馬這一略顯奢侈的念頭。

這具身體並未留下多少財物,連基本的陪葬品都顯得寒酸,更彆說有什麼可以變賣的值錢之物了。

江明野苦笑一聲,心中暗自埋怨起這位“老窮鬼”來,隨即又釋然了。

自己也是苦逼社畜老窮鬼一枚。

就在這時,一陣“得得”的蹄聲由遠及近。

一輛拉著草料的驢車緩緩駛來,趕車的是一位中年漢子,臉上笑容憨厚。

見江明野站在路邊,便熱情地招呼道。

“小兄弟,要去哪兒啊?要不要搭個車?”

江明野心中一動,連忙上前幾步,拱手道:“多謝大哥好意!”

江明野感激不儘,連忙跳上驢車,坐在草料堆旁。

隨著驢車緩緩前行,風景不斷變換。

江明野隨手從旁邊的草料堆中抽出一根乾草,折成小段,悠閒地將其含在嘴裡。

腳高高蹺起,搭在驢車的邊緣,隨著車子的顛簸輕輕搖晃。

暖陽的餘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在他的臉上。

“再雇驢車入翠微,閒坐悠悠上嶺崖。”江明野搖頭晃腦,慢悠悠吟道。

“山間鳥語聲聲脆,嶺上花香陣陣佳。”

這句突如其來的清冷男音仿佛一陣清風,穿透周圍寧靜,讓江明野瞬間愣住。

他猛地轉頭,隻見草料堆旁,陸秋的臉緩緩探出,嘴角掛著一抹溫柔笑意。

“小友,又見麵了,看來我倆緣分天定啊。”

45 心甘情願

江明野心中意外,麵上卻故作鎮定,翻了個身,麵朝另一側。

眼不見,心不煩。

身後陸秋見狀,嘴邊揚起一抹笑意,清脆悅耳,又露出幾分溫柔。

他抓起一袋果子,手腕輕揚。

那袋果子便如同長了眼睛一般,穩穩地落在江明野懷中。

江明野被這份突如其來的“禮物”驚得愣了一瞬,隨即轉過頭,眉頭微蹙,語氣不快。

“你……乾嘛!”

陸秋似乎並未在意江明野的冷淡態度。

他一臉悠然自得,靠在草料堆旁,雙手枕在腦後,一副吊兒郎當卻又不失風度的模樣。

他目光柔和,望向遠方,緩緩開口。

“怕你路上餓了。”

“這些果子味道不錯,權當是我倆再次相遇的小小見麵禮吧。”

江明野也懶得矯情,絲毫不客氣的開吃。

他一邊啃著手中果子,酸甜味道在口腔緩緩彌漫,一邊目光不自覺地落在陸秋身上。

日光斜灑,橘黃溫柔披在陸秋身上,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輝。

陸秋冷清臉龐,在溫柔光線中格外柔和,連平時那些清冷氣質被軟化。

江明野注意到,陸秋臉上的細小絨毛在陽光照耀下清晰可見。

陸秋微微偏過頭,一雙墨色眸子直接而坦率地直視江明野,嘴角輕輕勾起。

“小友,在看什麼?”

“看王八。”江明野說道。

“在哪?”陸秋好奇問道。

“遠在天邊——”

江明野拉長語氣,話鋒一轉,看著陸秋,緩緩開口。

“近在眼前嘍。”

聞言,陸秋笑意瞬間凝固在唇角,墨色眸子微微眯起。

見人吃癟,江明野笑得前俯後仰,笑聲清脆爽朗,回蕩在四周,語氣歡快,連連發問。

“道長怎麼不笑了?”

“是生性不愛笑麼?”

他邊笑邊說,眼睛裡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小友這般頑皮,倒是讓貧道想起一位年少好友。”

此話一說,換江明野笑不出來了,悶著頭沉默不語,嘎嘎炫懷裡的果子。

原本陸秋還擔心,但看他一臉輕鬆,就知道根本沒把這些話放在心上。

沒準……

正在想著如何甩掉自己。

沿途野花爛漫,隨風輕擺。

臨進城,江明野看陸秋閉目養神,暗中使了個鬼臉,悄聲翻身下車,朝另一條進城路跑去。

動作麻溜,猶如身後有人追魂索命。

陸秋眸子掀開,眸光低沉。

他緩緩站起身,拍淨身上草屑,目光轉向旁邊等候多時的馬夫。

陽光透過稀疏雲層,灑在馬夫質樸臉上,映照出憨厚笑容。

陸秋從袖中取出一枚沉甸甸的錢袋,圖案精致,頗為不凡。

“有勞。”陸秋說道。

馬夫連忙躬身行禮,連聲道謝。

“多謝道長!多謝道長!這…這實在是太多了,小的受之有愧啊!”

馬夫滿懷感激地細細打量著陸秋,直到對方離開,才恍然大悟:

曾在山腳下,他拉過兩個人上山,而其中一人,竟是此刻慷慨打賞的這位!

多年未見,當年少年郎,已長大,隻是不知另外一位……

此時的江明野……

剛安頓下來,心情頗好,點了一桌菜,打算好好犒勞一下五臟廟。

正準備大快朵頤,卻不料被一道突如其來的身影打破。

陸秋悄無聲息,出現在桌旁。

江明野的筷子懸在半空,臉色微變,隨即放下碗筷,一臉不悅地看向不速之客。

“我們不熟。”江明野語氣生硬。

然而,陸秋卻仿佛沒有聽到一般,自顧自地拉過一張椅子,優雅地坐下,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絲毫的尷尬拘謹。

“……”

“現在熟了。”

“……”

江明野一時語塞,無奈歎氣,重新拿起筷子,卻已沒有了先前的食欲。

兩人相對而坐,氣氛一時微妙。

江明野偶爾抬頭,目光與陸秋交彙,總能捕捉到對方眼中那抹不易察覺的溫柔與關懷。

心中暗自嘀咕:

這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陰魂不散地跟著自己?

這算,前世孽緣今世報?

窗外,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江明野漸漸發現,與陸秋共進這頓飯,竟意外地舒心。

兩人雖未多言,但默契與和諧卻悄然在彼此之間。

江明野不動聲色,借故起身,假意去添茶水,實則悄悄繞到掌櫃身後,輕拍其肩。

待掌櫃轉過身來,江明野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眼神示意看向陸秋。

“掌櫃的,您看那位公子,氣質非凡,乃是慷慨之人,今日在場所有酒水,全由他買單。”

掌櫃一聽,眼睛頓時亮起,臉上堆滿笑意,連聲道:“好好好!”

等陸秋發現江明野人走茶涼,想去尋人,卻被老板小二一群人攔住。

聽清來龍去脈,陸秋急忙去尋江明野,隻看到對方瀟灑離去的背影。

陸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眼中滿是對頑皮少年的寵溺與無奈。

人群中,江明野停下腳步,背對陸秋,嘴角笑容得意。

突然,他轉過頭來,對著陸秋方向,眸光狡黠頑皮,迅速做了一個誇張鬼臉。

嘴角誇張上揚,一對眼睛眯成一條月牙縫,無聲嘲笑陸秋。

緊接著,他微微張開嘴,用口型清晰地吐出一句話:

——小樣,傻眼了吧,追不上我吧~

話語雖無聲,挑釁得意明顯。

陸秋目光緊緊追隨著江明野逐漸遠去的身影,直至那抹靈動在人群中徹底消失。

江明野人生地不熟,還未找到人問路,就自己找進一條死胡同。

“得,我這缺德的方向感,像極了某德地圖。”

江明野一回頭,一群混混從暗處殺出。

數人將他圍困,緩緩逼近,眼神貪婪,將江明野當成待宰肥羊。

江明野心中一凜,環顧四周,尋找逃脫可能。

然而,胡同儘頭已被堵死,退路已斷。

現下隻得強作鎮定,順手抄起一旁竹竿,以此作為防衛武器。

“識相的就把錢交出來,免得受皮肉之苦。”

為首者囂張叫囂,其餘眾人紛紛附和,步步緊逼。

江明野緊握竹竿,目光如炬,沉聲警告,虛張聲勢。

“警告你,我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眾人嘲聲一笑,更加囂張。

他們以為江明野孤身一人,又是外地人,不足為懼。

江明野依靠上輩子記憶,以竹竿為劍,揮動應對。

然而,寡不敵眾,體力耐力逐漸耗儘。

不慎被一人打倒,手中竹竿隨之脫手。混混們見狀,一擁而上,將他牢牢擒住。

“哈哈,看你往哪兒跑!”

眾人得意大笑,開始肆無忌憚搜刮江明野身上財物。

他們粗暴地扯開他的衣襟,將懷中錢袋奪走,還不忘進行一番羞辱恐嚇。

江明野咬牙看人,目光堅毅,毫不示弱。

為首者惱羞成怒,高揚起手掌,準備照著臉打下。

一抹凜冽寒芒驟然劃破空氣,威勢不容置疑,直奔即將落在江明野臉上的手掌。

瞬息過後,隻見為首手腕處,一道致命裂痕。隨即,手掌斬斷,鮮血噴湧,繪出一幅驚心動魄的血色畫卷。

眾人驚愕失色,紛紛後退,神色驚恐。

一道冷清身影如同踏月而來,出手犀利,救下江明野。

“小友,好久不見。”陸秋笑道。

“嗬嗬,最好不見。”江明野回懟。

“不是小友喚我前來相見的麼?”

江明野突然想到自己剛才的豪言壯語,一時語塞。

“怎麼不開心了。”陸秋問道。

“好煩。”

江明野一腳踢開混混的身子,拿回自己錢財。

“有錢拿,小友還為何煩躁不安?”

“好煩,被你裝到了。”

江明野拿起銀子,在手中掂量掂量,放在懷中,直接走人。

“家裡母豬要生了,我先走一步!”

說完,溜之大吉。

陸秋嘴角輕勾,唇邊一抹淡笑,既有玩味又帶幾分深意,緩緩開口。

“聽聞此地匪徒盤踞多時,欺壓百姓,搜刮民財,數目之大,早已不止百萬千萬之巨。”

江明野聞言,身形一頓。

本已邁出幾步的他突然一個急轉身,三步並作兩步跑回陸秋身旁。

他臉上一股凜然正氣,挺直胸膛,目光堅定,義正辭嚴。

“說得對!這等惡霸,豈能容他們繼續為非作歹,我輩理應挺身而出,為民除害!”

再給我億點好處。

陸秋見狀,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故意逗趣。

“哦?那你的急事呢?”

江明野聞言,不禁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不由得摸了摸鼻子,尷尬地笑起來。

“哈哈,那個……其實吧,我覺得還是你的事,哦不,是咱們的大事比較急。為民除害,義不容辭嘛!”

說完,他還拍了拍胸脯,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

“不會太過勉強?”陸秋煞有其事。

“毫不勉強!”江明野言之鑿鑿。

陸秋突然正視江明野,深邃墨色眸子中,眼神露出前所未有的認真專注。

他緩緩開口,每一個字都仿佛帶千鈞之力,認真詢問。

“你此言,可是心甘情願?”

江明野心中不禁慌亂。

他急忙側過身,避開目光,言辭間也多了幾分閃躲。

“當然,當然!為民除害,我自然是心甘情願的。”

嘴上這麼說,眼神卻不由自主四處遊移。

陸秋見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罷了,我從來都信你。”

46 狐假虎威

陸秋三下五除二之間,囂張匪徒們紛紛倒地,哀嚎聲此起彼伏。

戰鬥結束,陸秋轉身,目光落在江明野身上。

厚重石門緩緩開啟,映入眼簾的是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閃爍耀眼光芒,無儘財富。

江明野雙眼瞬間瞪得滾圓,驚愕之情溢於言表。

“我果然還是個窮鬼。”

江明野視線在一堆璀璨金銀間遊移,定格在一顆碩大無比的明珠,默默揣兜裡。

見狀,陸秋挑眉。

“咳,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嘛。雖然不是直接參與戰鬥的英雄,但好歹也是來幫忙的,英雄也是需要一點獎勵的嘛,對吧?”

陸秋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捏起一枚珍珠。

珍珠在他手中仿佛被賦予生命,光澤柔和迷人。

隨後,他隨手一拋,珍珠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弧線,最終落入江明野懷中,語氣淡淡。

“世人皆讚南海明珠耀眼奪目,價值連城,在我看來,不過世俗之物……”

“喂!”江明野打斷他說話。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裝?”

聞言,陸秋緩緩靠近江明野,步伐沉穩,眸光深邃。

江明野不由自主地後退幾步,試圖拉開與二人之間的距離。

然而,陸秋憑借高出江明野一些的身高,自然而然地形成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

他輕輕一笑,聲音戲謔。

“眼前不就有人說麼?”

此話一出,如微風拂湖,江明野心頭激起層層漣漪,久久未平。

江明野尷尬一笑,試圖閃躲陸秋那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目光。

就在這時,陸秋突然伸出手,輕輕拉起了江明野的手。

江明野手心微微一顫,卻沒有掙脫。

隻見陸秋將一個精致的乾坤袋放在掌心,散發出淡淡光芒。

“好了,現在你更能裝了。”陸秋低笑寵溺道。

“……”

他是不是在罵我?

江明野摸摸鼻頭,眼中狡黠,接過乾坤袋,輕輕摩挲著,故作聽不懂的一本正經回答。

“你要這麼說的話,我可就不客氣了。”

“需要幫忙麼?”陸秋建議道。

江明野望著陸秋,目光在他身上來回遊移,上上下下地將人打量一番,然後才慢悠悠地開口。

“哎,你這個人啊,說實話,相貌嘛,平平無奇,甚至還有點……金木水火那個土。”

說到這裡,他故意停頓一下,眼神狡黠,在等待陸秋反應。

但陸秋隻是淡淡一笑,並未動怒。

江明野見狀,話鋒一轉,繼續說道。

“但是呢,你這一出手,嘿,那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一闊氣起來,整個人氣場都變了,變得英俊瀟灑。

你說你要是真穿個乞丐裝,那絕對能以假亂真,讓人看不出半點破綻。”

下山途中,江明野一臉滿足,腳步輕快,時不時拍拍腰間乾坤袋,笑意明媚燦爛。

“四時美景皆入眼,人生何處不風光。”

陸秋悠悠道,他聲音溫潤如玉,似明珠落玉盤。

暖陽穿雲隙,斑駁透林間,映照在陸秋冷清麵容上,平添幾分柔和暖意。

他目光深邃認真,落在江明野身上,是不易察覺的溫柔。

“既然與小友有緣,看大漠孤煙,淋長白冬雪,賞花舞劍,品茗論道,亦未嘗不可。”

江明野聽到這突如其來的邀約,腳下的步伐瞬間凝固,險些與大地來了個親密擁抱。

猛地抬頭,正對上陸秋目光。

“剛才還嫌棄我裝。”

江明野得饒人處不饒人。

“如此說來,是我過錯。”

陸秋眼中寵溺,看人胡鬨。

“至於共賞美景嘛,等哪天我心情好了,說不定就陪你走一遭嘍!”

“多謝小友賞臉。”

二人並肩下山,步伐輕快,沿途風景如畫。

不多時,便來到縣衙前。

縣衙古樸莊嚴,門楣上掛著“公正廉明”的牌匾。

江明野步入大堂,縣令正襟危坐。

江明野上前一步,簡明扼要將遭遇匪徒、英勇擊退、發現寶藏的經過一一道來。

說到最後,話鋒一轉。

江明野提及此次前來,不僅是為報官,更是為將這一筆橫財用於扶貧慈善,以造福一方百姓。

說著,江明野輕輕一抖手中乾坤袋,頓時,袋口光芒大盛。

雪花銀、古董杯、黃金鐲等各式珍寶,琳琅滿目,熠熠生輝,瞬間填滿大堂一角。

縣令見狀,驚愕之餘,更多的是感動敬佩。

他連忙命人登記造冊,誓要妥善安排,確保每一分財富用到實處。

“欠我一張好人卡。”

一切安排妥當,江明野走出縣衙,心中暢快淋漓。

遠遠望見陸秋已在不遠處的茶棚內等候。

身處於熙熙攘攘的市井之中,卻仿佛遺世獨立,高貴冷清,在人群中顯得格外耀眼。

江明野快步上前,一屁股坐在陸秋對麵,接過他遞來的茶水,一飲而儘。

眉開眼笑地講述起在縣衙內的“壯舉”。

“我恩威並施,既表明來意,又暗示這是仙門意思,諒他也不敢有絲毫貪念。”

陸秋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中寵溺讚許。

“你這算不算狐假虎威?”

他輕聲問道,語氣中卻並無責備之意。

江明野哈哈一笑,語氣毫不在意。

“就算是吧,但這次我甘願當一回‘狐狸’,沾點你這個大老虎的光嘍,你沒意見吧。”

“求之不得。”

兩人相視而笑。

江明野心中盤算江府老幺的滿月禮,匪徒一事已了,也不想和陸秋過多糾纏。

找了個蹩腳借口,直接開溜。

然而,當他興致勃勃地來到江府門前,卻被森嚴門禁給打了個措手不及。

沒有請帖,拒絕入內。

正當他站在門前,絞儘腦汁想著對策時,一個不留神,竟與後方匆匆而來的行人撞了個滿懷。

江明野踉蹌幾步,穩住身形後,正要發作,一抬頭,卻見是陸秋的臉。

對方正帶著笑意望著自己。

“好巧,又碰麵了。”

江明野後退一步,道:“你跟蹤我!怎麼哪都能遇見你?”

陸秋聞言,從懷中取出一封精致請帖,在江明野眼前晃了晃。

“小友多心了,我不過是受邀而來,恰好遇見罷了。”

江明野一愣,隨即眼睛一亮,拿過請帖,仔細端詳一番,確認無誤後,咧嘴笑道:

“一個人吃席多無聊,帶我一個唄。”

“自然。”

兩人並肩步入江府,穿過熙熙攘攘的賓客,直奔滿月禮會場而去。

45 看人真準

賓客們或交談甚歡,或舉杯相慶,在陸秋踏入的一刻,不約而同被吸引。

“他怎麼來了?"

一位青年低聲對身旁同伴說道,眼中閃過敬畏。

“是啊,傳言不落峰主素來不喜世俗宴會,獨來獨往,飄逸出塵。今日怎會有此雅興,親臨此地?”

同伴亦是一臉驚訝,不自覺往後退半步。

陸秋緩步走來,素雅冷清,氣質脫俗。

每經過一處,熱鬨交談便不由降低,賓客紛紛側身讓路。

見狀,江明野打趣道:“你是活閻王,還是鬼見愁,這麼多人躲著。”

陸秋思考半刻,解釋道:“可能是被我打怕了吧。”

一劍霜寒蕩八荒,劍氣縱橫掃六合。

聞言,江明野腳步一滯,嫌棄道:“皇帝的新裝都沒你裝,顯眼包。”

聽罷,陸秋低笑一聲,淡淡然道:“虎背蜂腰螳螂腿,行事從不裝腔調。”

江明野聽著這話,越想越覺得耳熟,猛地拉住陸秋的衣袖,認真試探地問道:

“奇變偶不變!”

陸秋目光清澈,透出純真愚蠢。

江明野還想再試探一二,就在這時,江父和江母抱著剛滿月的孩子出現。

二人的到來立刻吸引所有人目光。

江父看著陸秋,感慨道:“道長送的滿月禮也未免太過貴重。”

聞言,陸秋輕輕搖了搖頭,鄭重地說道:“我欠他的。”

江父聽後,歎了口氣說道:“這麼多年道長諸多照拂已足夠了。”

然而陸秋看向旁邊一臉無所事事的江明野,目光堅定,語氣極重。

“不夠。”

江父與陸秋交談之際,江母懷中孩子似被熱鬨氛圍感染。

小臉蛋上笑容洋溢,兩隻小手在空中揮舞伸向江明野,不時發出“咿咿呀呀”的稚嫩童音。

陸秋見狀,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輕聲對江明野說道:

“他喜歡你,這孩子與你有緣。”

江明野輕咳兩聲,目光閃躲。

能不有緣麼,我倆一個娘胎出來的。

江母聞言,臉上綻放出溫柔笑容,輕輕拍打著孩子背脊,眼中慈愛。

“是啊,這位小公子麵善,總是讓我想到小野。”

聽罷,江明野心中泛起一陣酸澀的漣漪,低下頭,目光緊鎖腳尖,眼眶漸漸濕潤。

江母敏銳察覺到微妙變化,目光溫柔,輕聲細語,關切詢問。

“小公子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話語中滿是母性的溫暖與嗬護。

陸秋見狀,眼中柔情,伸出手,掌心溫暖,堅定包裹住江明野略顯冰涼的手指。

兩人手指相握,這一刻,所有過往與未來凝聚在簡單動作之中。

陸秋說道:“宗門還有瑣事,就不打擾了。”

“伯父、伯母,保重。”

江明野聲音顫抖,努力保持平穩,深鞠一躬。

既對江父江母感激,亦是對自己即將離去的拜彆。

一旁陸秋靜靜看著,沒有言語,更加握緊江明野的手。

跨出江府,江明野猛地轉身,目光不舍眷戀。

他深深地遠望江父一眼,又轉向江母,最後停留在幼弟稚嫩臉龐上。

眼中淚水再也控製不住,晶瑩剔透,如斷線珍珠,甩落一道道閃亮軌跡。

彆情深深似海長,此去經年路迢迢。

江明野蹲在簷下,心情低落,想到痛失五千億兩次,越想越氣,仰天哀嚎數聲。

陸秋沉默不語,眉頭微皺,伸手捂耳朵,動作認真。

“我的命怎麼那麼苦。”

江明野眼眶紅紅,可憐兮兮。

“彆哭了。”陸秋安慰道。

“你這安慰也太乾巴巴了,我不要。”

他拉過江明野的手,從袖中取出一枚碩大璀璨的明珠,放在掌心中。

“我是那麼物質的人嗎?”

陸秋悶笑道:“價值連城,數值千萬。”

聽到這話,江明野眼神瞬間亮了起來,咧嘴一笑,揣進兜裡。

“看人真準。”

江明野想到幼弟,嘴角不自覺上揚,感慨道:“江小公子真可愛。”

人類幼崽還沒成為哈士奇之前,真是萌物。

陸秋逗趣建議道:“喜歡孩子?不如自己生一個。”

江明野目光在陸秋身上放肆打量,帶著幾分玩味不羈,嘴角笑容意味深長。

“道長身姿卓絕,如果是你生的,我也不是不能養。何況隱私之事,豈是隨意便能提及的?”

陸秋含笑,煞有其事的彎身作揖,姿態優雅,語氣謙遜。

“如此說來,是我莽撞了。”

江明野猛然起身,因久蹲而略顯僵硬的雙腿猛地一軟,整個人不由自主向前踉蹌。

陸秋見狀,神情瞬間緊繃,眼疾手快伸出雙臂,穩穩地將人攬護入懷中。

這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讓兩人都愣住了片刻。

江明野的鼻尖縈繞著陸秋身上特有的、熟悉而低沉的香氣。

那是一種混合草木清新與淡淡檀香的獨特氣息。

江明野不由地心神一蕩。

“腿蹲麻了。”江明野摸了摸鼻子說道。

“嗯。”

這時,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突兀地響起,陰陽怪氣。

“哎喲喂,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兩位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竟然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江明野站穩身形,目光如炬,掃向聲源,隻見一人麵露不屑,眼神不善。

“這位公子一番言辭,是出於何種立場?莫非是羨慕我等兄弟情深,亦或是內心空虛,才需以他人之事來填補自己的無聊?”

陸秋低笑道:“不裝了?”

江明野乾咳倆聲,謙虛道:“彼此彼此。”

那人臉色一沉,沒料到江明野如此直接回擊,思考片刻,改變攻擊對象。

“陸道長霽月清風,我齊北聶家三催四請,都未能請動其尊駕。今日倒是奇了,竟主動與這山野村夫糾纏不清,真是叫人大開眼界。”

陸秋聞言,眉頭微皺,剛想說話,就被江明野護在身後。

“真是麵子給多了,你都以為自己像個人了。”

“你有病治病,彆找事 ,我又不是獸醫。”

“你家都是你做飯吧,挺會添油加醋。”

……

江明野一連串犀利陰陽反擊,他氣急敗壞,臉紅脖子粗,手指顫抖指著人。

“粗俗低鄙!你!你……山野莽夫,竟敢如此猖狂!”

江明野伸手,搭上陸秋肩頭,故意張狂。

“我不但拉拉扯扯,我還勾肩搭背,急死你。”

話語挑釁,又不失親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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