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鐘顏那麼求她她都沒吃,現在沒人求她,又在冰箱放了兩天了,不新鮮了,她更不會吃。
可晴轉手準備把菜丟進垃圾袋,手都伸到垃圾袋旁了,她又收了回來。
她想起了那晚鐘顏站在陽台門口,卑微地哀求她嘗一口,就一口。
可晴深吸了口氣,收回了手,把那幾個盒子都裝進了收納箱,盒子裡分彆裝著一葷一素還有湯,以及蒸熟的香米和小蛋糕,原來那天鐘顏還特意準備了飯後甜點,也不知道這小蛋糕是不是鐘顏親手做的。
應該不是吧,突然學會做飯已經很讓她驚訝了,總不至於連甜點都會。
收拾好冰箱,關了水、電、燃氣閥門,可晴這才離開家。
披著月色一個人回到彆墅,可晴竟一點也不覺得害怕,推門就進了客廳。
客廳孤零零擺著冰棺,冰棺裡的鐘顏安靜地合著眼,頭上的繃帶已經摘掉,額頭的傷口做了化妝遮掩,看不出傷口,整個人安詳的就像睡著了一樣。
如果這裡躺著的是其他人的屍首,她一定會本能地害怕,可這裡不是彆人,是鐘顏,不管是愛人還是仇人,她都隻會是愛或者恨這個女人,永遠都不會是怕。
可晴遠遠看了眼鐘顏,拉著行李箱進了廚房。
不大會兒,冷凍倉軟凍倉都塞滿了,可晴拿出那幾盒飯菜,伸手放進了冷藏倉,想了下,又拿出來放進了微波爐。
一樣樣全都加熱好,可晴把它們摞在一起拿到了客廳。
兩菜一湯,一葷一素,配著放了兩天有些梗的香米,可晴夾起一口菜放進嘴裡,從舌尖蔓延到滿口腔的酸甜。
是她喜歡的酸甜口。
很好吃。
可晴轉眸看向鐘顏,大約是夜晚溫度低,冰棺開的製冷檔數又沒動,這會兒棺壁已凝結了細密的水汽,隔著冰棺看,鐘顏整個身形都有些朦朧。
她居然守著一具屍首在吃飯,可晴笑了下,隻有嘴角揚起細微弧度的笑,眉眼是不沾染笑意的木訥。
都這麼久了,鐘顏怎麼還不變換形貌?不是應該換成另一個人的樣子重新睜開眼睛嗎?
可晴又夾起一口菜,依然那麼好吃,哪怕是剩菜,少了新鮮的加持,依然比她想象中好吃得多。
鐘顏真的學會做飯了,是為了討好她嗎?還是……原本就會,隻是一直不願意做給她?
她為什麼又在想這些沒有意義的事?不管什麼原因,都改變不了她和鐘顏的關係,等鐘顏醒過來,她就把她趕出去,從此再也不會和她有任何瓜葛。
餓了一天,胃裡有些難受,可晴吃了幾口就吃不下了,可她並沒有停下筷子,依然一口一口塞著,塞得不緊不慢,機械又平靜,直到吃乾淨了餐盒,連湯都喝光,飯後小蛋糕也吃到一點不剩,可晴這才放下筷子。
坐了片刻,可晴起身收拾餐盒,剛彎下腰,胃裡突然一陣翻湧,她趕緊捂住嘴站直身體,可胃裡的翻騰依然沒有停止。
可晴站著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不敢再有大動作,慢慢坐下,慢慢向後靠在沙發背。
這一靠,可晴睡著了,再醒來她已經歪躺在沙發上,胃裡依然痙攣般不適,她按著胃部先看了眼手機,淩晨五點多,外麵的天還是黑的。
可晴揉了揉胃,撐身起來,眼角餘光看到了冰棺,棺壁霧蒙蒙一片,一層厚白的冰層遮擋得根本看不清鐘顏。
可晴突然一個激靈。
鐘顏會不會凍死在裡麵?
屍首當然是不會凍死的,但是如果鐘顏變換了外形複活了呢?
可晴心頭劇跳,趕緊起身走到冰棺邊,推開棺蓋。
鐘顏安靜地躺在冰棺裡,發絲眉梢結著冰霜,還是張月華的模樣,沒有絲毫變化。
可晴自嘲地笑了下,鐘顏說她不是借屍還魂就不是了嗎?那個女人滿口謊言,騙了你多少你都忘了嗎?
可晴揉了揉太陽穴,把冰棺溫度調高了點,伸手準備蓋上棺蓋上樓再睡會兒,鐘顏身上突然暈起微光,那是和燈光完全不同的光芒,很淺,卻足以穿透所有的光芒,哪怕客廳的燈光足夠亮,它依然清晰地映入她的眼睛。
可晴不可思議地微微睜大眼,鐘顏的身形在變化,手臂從袖子裡拉長,微蜷的手指也拉伸得修長細膩,褲子顯得短了,身形輪廓隔著衣服都能看出柔滑優美了許多。
可晴看著眼前迷幻的一幕,視線凝聚到鐘顏臉上,鐘顏的臉在變化,睫毛變得纖長,鼻梁變得高挺,連唇峰都有了更清晰的弧度。
那是一張極其美麗的臉,不,美麗還不足以形容,那是一張顛倒眾生的臉,美得不像真人,丟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聚焦,哪怕是遍地美女的娛樂圈都找不到一個可以與她匹敵的。
這是鐘顏……新換的身份嗎?
為什麼感覺……這麼不同?
可晴的手顫巍巍伸了過去,還沒等挨上那臉,那臉又變了,完美的下頜在縮短,顴骨在突出,遠山般柔美的眉短了半截,嘴也拉長了,長腿縮短,身形也在放寬,視覺上胖了至少二十斤。
不可方物的美貌隻出現了那一瞬間,眼前的鐘顏變成了微胖的女人,不醜,甚至是可愛的,單看絕對算得上美,可剛看了那樣的顏值,再看就覺得這張臉寡淡了許多,就像池塘與大海,根本沒有可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