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胡老又讓夏雪把手掌朝上伸出給胡老,胡老戴上花鏡看了會:“你有三個兄弟姊妹。”
“三個?”夏雪轉身看看錢金莉,一臉狐疑。
胡老抬眼看了看,有些不悅,提高了嗓門:“命裡你應該有三個兄弟姊妹,不過,因為計劃生育,目前實際沒有三個了,就好像樹木修剪,被剪去了,但你至少還有一個。”
“是的,我還有一個兄弟。”夏雪承認。
胡老又低頭寫了會兒,終於停下來說:“我剛才給你用了奇門遁甲來推算,這個準確性高,全中國會這個的人不多。” 他喝了口茶,繼續道:“那我們就從你小的時候說起。你出生在寒冬臘月,時辰和你媽媽有點小衝---”
夏雪抬眼看了看胡老,胡老微微頷首:“你是冬天的白梅,不聲不響卻很倔強,注定是個多才多藝的才女。你命裡什麼也不缺,金木水火土,都有,但是有一樣你太多了----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你命裡的水太多,托你生命之船不需要這麼多水。”
“啊,那需要什麼?”
“你看,”胡老把那張寫滿字的紅紙調轉推到她麵前說,“你看,你命裡有四個水,卻隻有一個木,木太少了。水能克火,火能克金,金能克木;水能生木,木能克火,火能生土,土能生金;金能克火,金能生水,土能克水;環環相扣,你的水太多把木淹了,所以從童年過來你一路不太順。”
夏雪輕輕點頭。
“你小時候還帶過什麼疤的。”
“疤?傷疤?”夏雪仔細的想,慢慢搖頭,“好像沒有。”
“不可能的,你的命格裡都顯示了。”胡老又有些不高興,指著紅紙上的一串數字和一排潦草字說。
“小時候被燙到過,不過早就看不出疤痕了。”夏雪有些猶豫,怯怯地說。
“就是,這個疤也算的,不是以現在看不看得出為準的,是指當時你有沒有受傷破皮!”看到夏雪點點頭,胡老又喝了一口水,接著說,“你讀書很刻苦,是女文曲星。”
夏雪並不相信什麼文曲星之說,但說自己是文曲星,總比說是白眼狼、九尾狐要令人心情愉快地。事實上,她的童年似乎很短,短到自己都不記得自己有過童年。因為家境貧寒,她很小就幫父母撐起家的擔子。她現在還記得每次放學回家的第一件事不是寫作業,而是打豬草。那個年代,幾乎家家戶戶都養著豬,少則一頭,多的兩三頭,沒有飼料,基本上全靠女人孩子到處打豬草,所有的田邊溪頭,山坡樹下,可憐的草一露頭就被人連根帶走。那時找豬草,比現在找工作難多了,夏雪經常到天黑都不能打滿一籃子豬草,怕媽媽罵她,都不敢回家。除了打豬草,還要放鵝。鵝也可憐,就這麼點草,昨天已經啃到草根了,今天還來這裡啃,那些鵝實在啃不到一根草根草葉,隻好躺平,趴在那裡不動了,夏雪恨不得喊它們祖宗,可鵝們隻是伸著脖子叫幾聲,就是不動。天漸漸暗了,鵝的脖子沒有粗起來,夏雪怎麼敢趕著它們回家呢?她急得想哭。
現在隻要一看到大片大片綠油油的野草,夏雪第一感覺不是多好看,而是想拿起鐮刀打豬草,或是趕上一群鵝到這裡狠狠地喂飽它們,它們一定用不了幾分鐘就可以讓脖子賊粗賊粗的,母親就不會責罵了。
再大一點,母親帶著她去附近廠裡做臨時工,雖然夏雪年紀小,但學東西快,手腳麻利,母親一度想叫夏雪不要讀書了,供弟弟讀書就夠了。可是弟弟不愛讀書,夏雪除了拚命完成母親給自己訂的勞作任務,甚至以死相抗,終於保住了繼續學習的機會。
因為過早品嘗到生活的艱辛苦難,她發誓要通過讀書改變自己的命運,她做到了。什麼鑿壁借光、懸梁刺股,改良版的她都試過。
夏雪走了會兒神,神遊回來,發現胡老已經講到了她的婚姻。
“你和你老公的感情是很深的,你們的緣分前世就定的,你是來還他前世欠他的情的,所以你更愛你老公一些。”胡老又戴上花鏡,指著紅紙上的一些圈圈和數字說。夏雪看得眼前模糊了,那些曾經有過的美好時光疊加在一起,彼時隻是覺得開心,現在清楚地感受到剝離的痛:那一切再也不會有,再也回不來。一股熱氣竄動,彌漫,蝕骨腐肉,痛得她淚花盈盈。她垂下頭,不想讓彆人看到她的淚水,可淚水已經蓄滿眼眶了。
夏雪不敢抬起婆娑的淚眼低頭問:“他還能回來嗎?”這樣問,也許錢金莉會看不起自己,可這是她心裡話。
胡老沉吟了一下問:“他為什麼離開?你要說真話。”
“我隻是做個樣子的,可他真的簽字了···我認識他的時候才19歲,那時他連一張床都沒有,但我們不怕····最苦的時候,孩子不到一歲,發燒了,沒錢看病····這麼苦的日子都過來了,為什麼····
他怎麼會離開?胡老,他會回來嗎?”夏雪哽咽了。
“你老公是做生意的?”
“做工地,包工程。”
“他外麵有女人。”
夏雪沒有回答,隻是流淚。
“你怎麼知道?”
“我看了他的手機,他手機落在家,電話響個不停,我就·····”夏雪仰起臉背轉身,她不想讓一個陌生人看到自己流淚,聽不到啜泣,隻看見肩頭在抖動。
錢金莉輕輕拍著夏雪的背。夏雪感激的對著她露出一個笑臉,轉過身來,微微低著頭垂著眼簾:“不好意思。”
“沒事,夏老師要不要喝口水?”胡老正說著,錢金莉已經把一杯熱水遞到了夏雪手裡。
“你老公的生辰知道嗎?”
“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