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那我豈不是要在這屋子裡悶上個兩三日了。”
“這也是你自找的,”章糾白忍不住再去瞧絮娘的眼睛,“我還以為這回又是誰惹你傷心了呢,眼睛都腫成這樣了。”
“若是我真說被人欺負了,你可會提著鞭子衝出去,將惹我傷心之人揍一頓?”
“若能讓你高興,找到人揍一頓算什麼。”章糾白的話接得沒有一絲猶豫。
設想了會兒那樣的場麵,絮娘伸出半邊手臂摟著被子笑:“傻姑娘,如今若真有誰能惹我傷了心讓我哭紅眼睛,我是求之不得,心甘情願得很。”
“心甘情願?夜半哭醒也甘願?雙眼紅腫不堪也甘願?”
章糾白的三個問題並沒有將絮娘給問住,就在最後一個問題落下時,絮娘突然將遮身的軟被往下扯了扯,露出半個肩膀和一截完整的手臂。
她側身躺著,褻衣下滑,在肩膀與脖頸處留下的歡好過的印記毫無遮擋,那些印記浮在雪白的肌膚上如白雪紅梅,在日光下略有些顯眼。章糾白有些不自在地轉了眼睛。
絮娘將軟被扯上來將自己的肩膀給裹好的同時又忍不住笑了一陣:“你不是好奇我為何甘願嗎?這便是回答。”
窗子大開,外頭的亮光投進眼睛裡,絮娘微微眯起了眼:“雖說天亮之後都是你化作了塵我歸作了土隻當是彼此的一個歡場過客,但我至少還能從中體會到快樂。”
“你這丫頭,嘴上雖不說什麼,但我知道你心裡明白得很,否則,你也不會得空就過來暖香塢一趟。你這是想親眼看一看我,確認我是否還好端端地活著,是吧?”
見章糾白隻望著樓下風景並未接話,絮娘扯了扯嘴角:“放心吧妹妹,若我哪天實在撐不下去了,會知會你一聲的。”
傳奇話本裡,不論是人還是神,總說情劫難渡,情劫難渡。對於絮娘來說,難渡的或許不是情,是自己那顆殘破的心。
心有了缺陷之後,即便近年來總是燒香吃素,卻始終掙紮不破夢魘。
窗子開了一段時間了,屋中的熏香已快散儘,絮娘已清醒得差不多了,便問了一句:“說吧,找我何事?”
章糾白這時才又望向床榻:“絮娘,幫我留意幾個人。”
“什麼人?”
“車夫,對外的身份是車夫,真實的身份應該是護衛。他們身份特彆,是豫中伯府上的人,若我猜得不錯,他們都是深受汝陽縣主信任的護衛。”
三日前,豫中伯府的主人歸京,車駕有六,其中負責趕頭車之人既是下車請求周家馬車讓行之人,正是麵攤所見那個叫做青哥的。
估計是趕車經過周府馬車之際瞥見過正撩簾往外看的她,今日再見覺得她這張臉有些眼熟,所以青哥才想掀開她所戴的鬥笠確認一下。
真是巧,她剛對這於家生了一絲興趣,就碰上了於家的人。
更巧的是,三人離開麵攤之前,那個叫做熊哥的人約青哥今晚一道進暖香塢暖暖身子。
青哥當時沒給回答,但他一時不回答,不代表他日後不會進暖香塢。青哥如此,熊哥更不必說。
“我記得他們的樣子,待會兒我會找畫師將人畫出來送進暖香塢,你讓塢裡的人幫忙留意一下。”
“好說,”絮娘點點頭,“你想從他們身上得到什麼消息?”
“一切與汝陽縣主以及豫中伯府日後動向有關的消息。”
好端端打聽什麼汝陽縣主……
“你是跟這位縣主結了梁子,還是……”絮娘眼波一轉,“為了周二公子?”
“醒了就下樓用飯。”章糾白看了絮娘一眼,沒回答,也沒多待,從窗沿一躍而下,瞬間就沒有蹤影。
逆光而坐的人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