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見她眼裡的不解,水影輕輕頷首,卻不再說中秋,反而另起話頭道:“姑娘借住在侯府,可曾瞧見庭間那棵銀杏?”
宋晞頷首:“金葉織錦不輸春,那銀杏長得極好。”
“府中原本並無銀杏。”
水影舉目望向秋光瀲灩的窗外,聲調徐徐,輕風如訴,聽來莫名叫人傷懷。
“聽追影說,彼時爺尚且年幼,同在學宮的某位故人曾戲言,若有誰能讓庭間杏葉如緞,她便隨那人歸家……因著這句那人怕是都不再記得的戲言,爺帶著疾風追影南來北往尋了好多地方,好不容易才尋得這一株,養了好些年。而今年年歲歲杏葉如緞,不知為何,爺卻再未提起過那位故人。”
“……俏不俏?”
“當真?”
“那家簪花……廟會……”
“那家琴坊……”
一屏之隔熙熙攘攘,不知誰人說了什麼逗趣話,嘩的一聲,哄堂大笑。
窗上依依竹影如故,杯中茶早已沒了熱氣。
宋晞凝望著屏上落影,眉心微蹙,許久沒能發出聲音。
年年歲歲杏葉如緞……姬珣他?
“葉二,寧妍郡主大病初愈,今日天氣又熱,你家敞亮的廳堂不少,為何讓我等都擠在這又窄又偏的斜暉廳?”
裡間正闃然,宋晞腦中的紛紛思緒沒來得及厘清一二,一屏之隔,不知是被戳破心思還是旁的什麼因由,一女子忽地拔高嗓門,大聲嚷嚷道:“上回辦菡萏宴的晴煙閣,妹妹記得就比這斜暉廳敞亮不少。”
“就是就是……”
“姐姐且饒了我!”
聽出她幾個言外之意,葉語驚出一聲冷汗,抬眸偷覷一眼裡間,扇著香扇,連聲告饒道:“莫說郡主,姐姐們來我府上時,妹妹何曾不舍廳堂?不瞞幾位姐姐,實際在發出花箋當日,妹妹已讓下人布置好了晴煙閣。”
“噢?”那名喚樂瑜的姑娘挑眉掃過廳中上下,不依不饒道,“那今日又是為何?莫非聽聞郡主要來,臨時改了主意?”
“姐姐說的哪裡話?”葉語急得直搖頭,擺手道,“是因為我表哥。不瞞幾位姐姐,蘇表哥素來性子軟和,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幾日也不知怎麼了,許是秋日天燥之故,性子變得很是急躁。前兒個晚上,就是落雨那日,他晚歸路過晴煙閣,一不小心崴了腳,發了好大的火。祖母最是心疼表哥,見他動怒,也不管是非對錯,隻說那園子不祥,責令我等不準再去……”
落雨那日?
一屏之隔,宋晞陡然回神。
同在學宮多年,她深知蘇升為人,知他性子軟綿,也知他鮮少與人為惡,隻是崴了一下,又不在自家府中,何至於大動肝火?
視線相觸,水影立時會意,一邊扶她起身,一邊朗聲朝屏風外道:“郡主小心!”
“蘇世子身子如何了?可有受傷?”
屏風外,見寧妍郡主去而複返,眾人紛紛站起身。
“勞郡主掛礙,”葉語上前一步,福身道,“表哥身子無礙,隻那些受了些許驚怕,這幾日都在府中修養。”
宋晞轉頭看向秋光明眸的門外,思量片刻,若無其事道:“今日天氣好,葉府景致不俗,悶在屋內實在有負秋韶。”
“郡主所言極是!”
“就是就是……”
不等她把話說完,貴女們一個比一個心思通透,七嘴八舌應道:“屋裡實在悶熱。”
“不如去園中逛逛?”
“悶坐在此實在無趣……”
不等主家發話,眾人簇擁著宋晞,繞過一臉茫然的葉語,提步往後園方向而去。
徘徊後園近半個時辰,左不見蘇升,右不見晴煙閣,宋晞心下生出些許急躁。
“記得先前聽人提起過,”她停下腳步,作勢張望左右,又轉頭朝眾人道,“‘半窗竹影綠婆娑’是葉府一絕,不知妹妹是否有幸?”
眾人後方,葉語微微一怔,沒來得及開口,性子張揚的樂瑜快步上前,一臉討好道:“郡主若是喜歡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