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晞眼裡不解更甚:“鄀人居多,又如何?”
晚風拂過窗邊垂柳,鬢邊青絲。
昭昭秋月拂過十裡長街,沾惹塵世燈火,落入姬珣微微顫動的眼睫之下。
“琳琅街邊起紅樓……”
搭在窗上的五指微微收緊,姬珣看著她湛如清泉的眼睛,眉頭微微蹙起,徐徐道:“依姑娘之見,閒夢樓的主家會是誰?”
主家?
宋晞舉目望向窗外。
夜幕如畫,一輪鐮月高空掛。煙嵐縹緲處,遠山迢遞青相疊,鄀國山河的輪廓依稀可見……
“閒夢遠,南國正芳春。”宋晞低語喃喃,若有所思道,“小侯爺言下之意,此間主人是鄀國人?”
話音方落,宋晞眼裡又浮出不解,朝他道:“正如小侯爺方才所說,祈鄀兩國素來交好,即便主家是鄀人,又有何妨?”
秋月漸升,晚風微涼。
姬珣掩上窗子,側身示意她入內。
待落座四仙桌旁,他一邊給對方倒茶,一邊解釋道:“姑娘久居子虛穀,或許也曾聽聞,鄀國環山千疊,四時多雨,山間草木葳蕤,多藥亦多毒之事?”
宋晞接過他遞來的茶,頷首道:“略有耳聞。”
姬珣輕一頷首,又道:“約莫四五個月前,城中接連出了好幾樁世家公子猝死的命案,縣衙中人查探數日無果,求到我南寧侯府。”
“命案?”手裡的茶微微一顫,宋晞陡然坐直身子,正色道,“現下如何?可有找到凶手?”
姬珣垂下目光,搖搖頭道:“他幾人雖都猝死在自家宅中,平日裡無甚來往。尋訪之後才發現,他幾個唯一的相關,或者說交集,是在猝亡前的半個月,曾夜夜流連閒夢樓。”
“閒夢樓?!”宋晞下意識看向左右,“這兒?”
姬珣再次頷首,仿佛漫不經心瞟了如茵一眼,又道:“潛入樓裡暗探數日,我們的人才發現,長久流連樓中之人多會服用一物。”
宋晞順著他的視線看向一旁的如茵。
方才隔著煙霧瞧得不甚分明,此時再看,如茵姑娘媚則媚矣,眉眼間全無風塵之氣,反而有幾分習武之人的凜冽與純澄。
宋晞倏而省悟——如茵怕不就是南寧侯府潛入閒夢樓的暗探。
“彼時的琳琅街上隨處可見,因能讓女子‘醉眠安枕,體自婆娑’,取名‘婆娑膏’。那幾名公子,”姬珣目光微凜,“皆死於婆娑膏過量。”
宋晞目光一頓,倏地看向房中神色凝重的眾人。
事關高門子弟、兩邦之交,昔日那一“仗”,想來並不輕易。
“小侯爺言下之意,”思量片刻,她抬眼看向姬珣,認真道:“是懷疑謝逸之死或許也與那害人匪淺的婆娑膏有關?”
姬珣搖搖頭,看向她時,目光倏地一沉。
“閒夢樓表麵閒逸,實則諸多隱秘,牽連甚廣,除卻表麵上的掌櫃,連我南寧侯府都查不出幕後主家是誰。聖女身份特殊,而今情勢不明,敵暗我明,姑娘實在不該如此莽撞,擅自行動。”
不等宋晞出聲,他又錯開視線,低垂下眼簾,輕輕摩挲茶盞:“但,婆娑膏成癮之人形體消瘦,精神萎靡,謝逸的模樣瞧著並不大像。”
一桌之隔,宋晞倏地一怔。
前世身為公主,有帝王寵著,太子慣著,學宮中人事事縱著,連偷溜出宮此等欺君之過都有人相幫遮掩,時時相護……她何曾受過此等委屈?
“你!”
“大膽”兩字已到嘴邊,映著燈火的皎目顫動片刻,她倏地錯開視線,如少時那般咬著唇,瞪著桌邊顫動不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