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人未靜。
芭蕉打雨，如泣如訴，久久不得安寧。
良久之後，萬籟俱寂，隻剩輕微喘息。
“啪~”
小王總倚在床頭點起一根事後煙，直到心跳重歸平穩，這才嘴角噙笑地拿出手機。
異常嫻熟的打開某小說平台，於搜索欄敲入了“鬼吹燈”三個字，頁麵飛快刷新，那張陰森的封麵映入眼簾。
他沒敢看評論區，很怕自己忍不住和那些小黑子對噴，於是強行扭開視線，指尖停留在“打賞”的位置。
兩發黃金盟毫不猶豫的打出，屏幕上頓時金燦燦一片。
了事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小王總手機一丟，繼續吧唧吧唧嘬著煙嘴。
“怎麼開始抽煙了？”
女孩溫軟的身軀貼了上來，卸去濃妝豔抹之後，她的顏值依然很能打，臉蛋紅潤，眼尾潮濕，一副我見猶憐的乖巧模樣。
王慕從很禮貌的笑：“心情好。”
他確實沒抽煙的習慣，隻有在心情很好的時候會點上一根，不去吞雲吐霧，單純享受那種放鬆的感覺。
他的小網紅女友顯然誤會了什麼，彎著眼眸吃吃一笑，撅著濕潤潤的嘴唇便吻了過去，結果被小王總下意識避開。
她沒多想，順勢將腦袋磕在小王總肩膀，餘光恰好瞥見他手機屏幕上金燦燦的打賞特效。
女孩瞬間警惕起來：“你在看直播嗎？”
“陳希開了新書，弄兩個黃金盟支持一下。”王慕從隨口解釋，將手機鎖屏了。
“哦...”
小網紅稍微放鬆了些，但臉色並不好看。
她還記得在酒吧時的那一幕，本來隻是一句玩笑話，沒想到小王總發了那麼大的火。
一切源頭都因為那個陳希。
陳希，陳希...
和小王總認識幾個月了，幾乎隔三岔五都能在王慕從那兒聽到“陳希”兩個字。
打遊戲甜蜜雙排時會把人拉進房間，還舔著臉給人當輔助，讓自己孤零零去打上單。
一起吃飯時會拿自己找名廚學過的硬菜做對比，最後歎著氣懷念“還是陳希做的更有煙火氣”。
外麵逛街時也會提到那個家夥的名字，還指著某廣告大屏說那就是陳希的創意，一聽就是在給兄弟臉上貼金。
就連啪啪...哦，這時候沒有，否則她真的會謝。
本以為對方也是個富家公子，後來才知道隻是個小員工，兼職是某小說網站寫手，撲街到底的那種。
她不至於看不起，也沒蠢到在小王總麵前說他朋友壞話，但還是想不通為何小王總會如此看重陳希。
就好像陳希曾經救過他命似的。
眼看著兩個黃金盟飄出去了，小網紅心裡更有點惱火。
她不看網文，卻在小王總的“建議”下給陳希飄過一個盟主，還費儘腦力寫了一百多字的小作文。
一千華夏幣沒了，隻換來“地球7號”一行字的感謝，連加更都沒有。
她還特意數過，算上那行感謝打賞的話，剛好湊滿了4000字...陳希完美拿到了當日全勤。
黃金盟啊...兩個就是二十萬華夏幣。
小王總都沒給她買過這麼貴重的東西。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道：“這是陳希開的第八本書吧？”
“嗯。”王慕從吹著手邊煙灰，還不忘幫兄弟吹牛逼：“這本說不定就封神了。”
“......”
小網紅回憶起“地球7號”寫的那本《神秘複蘇在大奉高武裡卻不想談戀愛》，很艱難地咽了咽口水。
“是哈...不過算上你之前給過的黃金盟，加一起好像一百多萬了？”
“嗯。”
“我不是說陳希壞話哈...”
小網紅看了眼王慕從，見他臉色平靜，這才輕笑道：“寫不好網文沒關係，但總開新書也不是辦法呀，搞得像故意賺你打賞錢似的。”
“唔...”
小王總點了點頭，半響之後忽然嗤笑一聲：“你就是這麼想的吧？”
“啊？”
“覺得我人傻錢多，也怪我沒有給你這麼多。”
王慕從把煙頭撚滅，轉而又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我記得你老家在大樹村？”
小網紅笑容僵住，臉色也漸漸變得蒼白。
大樹村...那裡是出了名的貧困山村，也是她立足在大城市之後，再也不願提及的人生汙點。
“有次直播，因為水友說了你老家名字，你被嚇得直接下播了，你還記得嗎？”
“記得...”
“那次陳希也在直播間，那個叫‘陳老師愛攝影’的水友就是他，也是他幫你黑屏過了五星。”
“......”
小網紅終於想起來有這麼個人了，那天她以為會被水友嘲笑她的出身，結果第二天不僅相安無事，還新多了個榜一大哥。
感激當然是感激的，但也隻是一閃而過的念頭，這些人對她好，也無非是圖她身子罷了。
但那個人，為什麼會是陳希？
“如果不是陳希，我也不會關注你，如果不是他覺得你足夠勤奮，我也不會和伱有任何交集。”
王慕從慢悠悠的又點起一根煙，眸子在煙霧繚繞中忽明忽暗：“如果你再多點耐心就好了...嘿，原來那家夥也會看走眼。”
“我...”
小網紅頓時明白了王慕從的意思，瞳孔一震，剛想開口卻又被他打斷。
王慕從叼著香煙，手指指向門外，毫不留情的笑著。
“滾。”
......
“所以你真的讓她滾了？”
“那當然。”
“穿上褲子的小王總就是硬氣。”
“嘿嘿。”
電話裡傳來一陣猥瑣笑聲，陳希也笑著搖了搖頭，沒忍住又打了個噴嚏。
王慕從和小網紅的故事他毫不關心，小王總聰明著呢，絕不可能被女人騙走半毛錢。
哦，除非不小心搞出人命。
倒是陳希自己有點心煩意亂。
他昨晚好像在茜茜公主麵前丟了大臉。
對話過程不太記得了，僅剩不多的記憶裡他好像說了很多話，然後就開始哭，哇哇大哭的那種...
等早上醒來的時候，房間還有很大的酒氣，兩隻眼睛也都是腫的。
幸好，自己衣衫完整，應該沒被大明星占什麼便宜。
“臥槽！”
電話那頭的王慕從忽然怪叫一聲，陳希不得已回神：“又怎麼了？”
“你看過你新書的數據沒有？”
“啊...”
“爆了！你新書爆了！”
“我看看。”
陳希開著免提，在小說軟件上找到了自己的書。
果真爆了。
新書發布一天，收藏過十萬，點擊破二十萬，目前新書榜排名第一，由於小王總的那兩個黃金盟，總暢銷榜也排名第一。
作家後台除了茫茫多的新增讀者關注，還有幾條來自不同編輯的簽約邀請。
曾經夢寐以求的成績終於出現，但陳希卻發現自己並不如何激動。
也許因為心裡早就有所預感，也許因為這本書畢竟是抄來的，所以沒有任何成就感可言。
如果能再來幾次金手指就好了...
被那些地球上的網文高手潛移默化之後，或許他就能寫出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
遠方的她應該也能看見了吧。
電話那頭的小王總還在喋喋不休：“草了，我都沒見過新書有你這樣的數據。你這次真要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