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後,春闈放榜,聽到消息的季無虞心中竟難得生出幾分緊張,溫眠眠拉著她出門,卻沒承想禮部大堂那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她兩人根本沒擠得進去。
“怎麼會這麼多人?”季無虞第三次被擠了出來之後實在忍不住,扯過溫眠眠到人少一邊吐槽道。
“季姐姐,你沒來過這兒嗎?”
“沒來過。”季無虞邊撇撇嘴,邊去拾起一旁落了地的杏花,邊說道,“真沒想到這麼多人。”
“那你上一次……?”
“上一次?你說的鄉試啊,好像是有人來了溫府賀喜,然後溫先生告訴我的。”季無虞說著說著忽然意識到什麼不對,驚道,“那我為什麼不就在家候著就是了?”
“哈哈哈哈無虞姐姐,你怎麼考了場試下來人都變傻了。”溫眠眠被她逗笑了,然後拉過季無虞的手,說道,“那咱先回去候著?”
季無虞不死心地再往那邊瞥了眼,人雖少了些但還是看不著,吐出一個單音字“得”,便打算直接離開。
此時三三兩兩書生模樣的人從她二人身旁,交談聲音比較大,季無虞溫眠眠兩個都聽見了。
“怎麼可能?居然是她?”
“這女人還真能有這般厲害?”
“哼,我才不相信,咱們幾個讀書十幾載,抵不過一個籍籍無名的小丫頭!”
溫眠眠扯了扯季無虞的衣袖,問道:“季姐姐,他們說的是你嗎?”
季無虞在原地尷尬得不知所措,愣愣地朝溫眠眠點點頭,說道:
“大概?”
大抵是兩人都停住了,引來了那群書生的注意,其中一個藍衣男子望著季無虞皺了皺眉,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說道:“這位姑娘可就是今年的春闈榜首,季無虞,季姑娘?”
其他幾個都紛紛露出驚訝的表情,朝季無虞看來。
季無虞自己也再一次愣住,她看向那藍衣男子身姿綽約,也是個麵善的模樣。
而一旁的溫眠眠剛意識到,便興衝衝地嚷道:“那無虞姐姐你是省元咯!無虞姐姐你可真厲害!”
溫眠眠此言一出,季無虞隻想伸手捂住她的嘴。
她一看便知麵前的這幾個對自己就不怎麼服氣,這一嚷嚷,眾人目光齊刷刷地朝自己看來。
為首的那個一身華衣,吊兒郎當地搖著把折扇朝季無虞走來,端詳了好一番,又嘖嘖兩聲,說道:“這小妞生得倒是不錯,就是不知偏這般出來拋頭露麵做甚?不如回去當個美嬌娘的好!”
說完還放肆大笑兩聲,身邊的幾個聽見了,也多有附和聲。
季無虞聞言自是不爽,輕挑柳葉眉,眼神利如刀刃般朝他望去,上下打量兩下,隨即冷笑了兩聲。
“你笑什麼?”青衣男子皺眉,問道。
季無虞收了笑,說道:“笑你眼界低罷了。”
“你!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這都沒聽懂?”季無虞臉上佯裝無辜,語氣確實分寸不讓,說道,“我說你癩蛤蟆坐井洞,眼裡左右不過那點東西。”
隨即帶著嘲諷輕蔑地掃了眼他今日的穿著。
一身都綠不拉幾的,確實挺像隻癩蛤蟆。
青衣男子被季無虞氣得直接拿折扇指著她。
季無虞斜著眼睛瞥了眼,伸手直接擰過他的手腕,將他手中那把折扇扯了來又重重地扔回去,嘴上仍沒有饒人的意思,斥道:
“少拿東西隨意指人,不知道這禮儀是誰教的。”
青衣男子氣癟了,一甩袖子便帶著他那群左膀右臂離開了。
季無虞輕笑一聲想扯著溫眠眠回去,卻看見最開始認出來季無虞的那個藍衣男子停了下來,似乎是有什麼話要和她說。
“怎麼?不跟上去嗎?”季無虞挑了挑眉,問道。
藍衣男子朝季無虞行了禮,自報家門說道:“在下夔州雲安人士,宋年,字歲桉。”
先是背後議論紛紛,又是當麵出言不遜,方才這群人給自己的印象不算樂觀,如今這宋年又忽然對自己恭恭敬敬,還有意結識的樣子,季無虞一時有些錯愕。
“姑娘不必緊張,在下省試那日曾在貢院與姑娘有過一麵之緣。”
季無虞聽他這麼一說,心是放下來了,語氣也變得柔和許多,說道:“那日我腦中儘是些講義,隻怕是沒注意到公子。”
溫眠眠扯了季無虞的袖子,季無虞附耳過去,隻聽她提醒自己說溫玦怕是在溫府等著,便皺了皺眉頭。
還未清楚狀況的宋年低笑兩聲,又朝季無虞行了禮,說道:“還未恭喜姑娘摘得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