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記住你了。”裴泠沅說道,“多謝。”
隨即簾子放下,馬車離去。
辜振越走了上來,望著季無虞,忽然勾唇一笑。
“有什麼好笑的。”季無虞撇了撇嘴,還是道了聲謝,“方才多謝將軍了。”
“舉手之勞。”辜振越輕笑一聲,“走了,回去吧。”
“去哪兒?”
“棲梧宮。”辜振越說道,“澈兒也在。”
季無虞忍不住歎了口氣。
那日她被押走時,祁澈哭得極凶,這段時日想來也不好受。
“他還好嗎?”
提起這,辜振越便忍不住想笑。
“你走之後就天天去找棲梧宮要人,臨弈被問得煩了就直接給扔了出去。”
季無虞大驚,“什麼?扔出去?”
確實是扔,物理意義上的那種。
“呃,找人請了回去。”顧忌著某人的顏麵,辜振越隨口扯了個謊,“好吃好喝供著呢!”
季無虞這才放下心來。
可等到真回了棲梧宮,一個小孩就被直接扔到了她二人麵前。
祁澈隨手往臉上一抹,不知是鼻涕還是眼淚,一邊嗚咽,一邊罵咧道:
“你又騙人,不是說今天姐姐就回來嗎?”
待他話音剛落,書房的門便被關上了。
季無虞愣住,望向辜振越,
“這便是你說的,好吃好喝地供著?”
辜振越尷尬地撓了撓頭。
祁澈聽見聲響便回了頭,在見到季無虞的瞬間,衝上來抱住了她,眼淚止不住地流了季無虞一肩頭。
“多大個人了,還哭鼻子。”
“姐姐……”
話都說不完整,季無虞隻得是笑著摸摸他的腦袋。
辜振越則走上前推開書房的門。
祁言對上他本沒什麼好臉色,可見著辜振越後頭蹲著抱住祁澈笑得一臉粲然的季無虞,忍不住勾了勾唇。
她新換的衣衫並不合身,風一過,吹起的袍子總覺著能將整個人都裹住。
他低了眸子,語氣未著一絲波瀾,說道:
“回來了?”
季無虞也起身來,二人隔著老遠對視上一眼,“嗯,我回來了。”
…………
一片葉子隨著風落到了祁言的茶盞內,他卻難得地沒有皺眉,似有幾分愜意地望著窗外和祁澈玩鬨的季無虞,嘴角還一直掛著笑。
呆成這樣,辜振越都看不下去了,伸手將茶盞拿了起來,湊他麵前晃了一眼,話語裡都帶著幾分笑意,說道:“這是棲梧宮今年茶的新種?”
“沒注意。”祁言回過神,聽出了他話裡的調侃,心情大好的他根本不屑於和他計較,大手一揮,“倒了便是。”
“是沒注意到,還是這雙眼睛,都望向了誰啊。”辜振越邊笑邊將茶水潑到一旁。
祁言懶得理他,隻說起彆的,
“今日公堂上,都說了什麼?”
“你不如去問淮修遠。”辜振越說道,“神神秘秘的。”
“嗯?”
辜振越便將今日的事和盤托出,臨了還補了一句。
“不知道他們在藏著掖著些什麼?”
祁言的臉色越來越沉,最後從自己袖中取出一張紙遞給辜振越,
“那驗屍單被人篡改過,這是我派去的人,查出孟玄楠真正的死因。”
辜振越打開一看,在看到“烏水藤”三個字時瞪大了眼,
“那不是葉重梅……”
朝廷與江湖的紛爭,大抵是從泰始年間,便一直存在。
當年太祖不滿大齊皇帝的暴政,領軍叛變攻占江浙、荊湘等地,自東擴張舉兵巴蜀。
而此地,正為江湖第一大幫派映雪山莊所盤踞。
此後那一帶雖歸於南楚統轄之下,但糾紛並未停止,直至景祐年間,兩方才約定互不乾涉。
辜振越清楚,郅都並不畏懼於江湖勢力,但巴蜀之地,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最重要的便是毗鄰西氐,要想鎖住南楚的西大門,便不能同映雪山莊起了衝突,使得西氐得以趁虛而入。
這是楚朝代代相傳的一條鐵律,也是巴蜀人民這些年得以安穩度日的緣由。
辜振越滿臉震驚,“江湖與朝廷這些年一貫的是井水不犯河水,他們為何要毒殺孟玄楠?”
祁言聽罷微愣了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