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的白纓嚇得打了一個寒戰,小心翼翼地斜著眼睛瞥向祁言。
隻見他微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著說話的這人幾番,覺得有些眼熟。
“中書主書、宣議郎,楊恩澍。”
那人聞言明顯愣了一下,自己的官職不大,沒承想這位攝政王爺竟還知道自己。
祁言冷笑了一聲,接著道:“政績不多,丟人現眼的本事倒會不少,如此妄誕之言就這般輕易付諸於口,是完全不怕死嗎!?”
“逆命而利君謂之忠。冒死進諫是臣之本分。”
楊恩澍說得義正辭嚴,祁言卻懶得搭理,伸出手扶過麵前的儲佑嵩。
他似乎也被楊恩澍的大放厥詞給驚著了,連祁言的動作都沒有阻攔,任由著自己被扶起。
祁言邊扶,邊在他耳邊低語:“楊允義能養出的這麼一個好兒子,本王可不信,到底儲大人有本事。”
待儲佑嵩站直,祁言的表情已經難看到了一個極點,他平靜地望著儲佑嵩,話語裡卻滿是威脅。
“儲大人,回去吧。”似乎是最後通牒一般,他說道,“本王今日不想見血。”
…………
日頭落下,這些臣子在儲佑嵩的示意下紛紛散去,他沉著步子走出宮門外,忽地聽見後頭有人喚自己。
“儲伯父。”
回頭望去,是楊恩澍。
儲佑嵩聽著更是生氣,狠狠瞪了他一眼,隻說道:“彆叫我伯父。”
“方才是侄兒一時心急,伯父可千萬不要動怒。”
儲佑嵩停了步子,望著他輕歎了一聲,說道:“走之前,王爺和我還說了一句話,你大抵是沒聽見的。”
楊恩澍微愣,“是……是什麼?”
“逆命而利君謂之忠。你可知荀子這一語的下一句是什麼?”儲佑嵩冷笑一聲,伸手將楊恩澍推開,不再去看他,隻留下一句,“回家等死吧你!”
逆命而利君謂之忠的下一句,他怎麼會不知道?
逆命而利君謂之忠,逆命而不利君謂之篡。
至於這對於君“利”或“不利”,丈量的尺度不還是握在那位“君”的手裡。
而如今,真正能稱得上是“君”的,既是紫宸宮裡躺著的那位,更是棲梧宮裡坐著的這位。
楊恩澍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他想要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儲佑嵩已經大步往前走去,不再理睬他。
而此時一匹快馬飛速地從他倆旁邊馳過。
儲佑嵩頓住了步子。
郅都皇城天行門,是百官上朝以及麵聖的必經之地,按理來說,在這條路的來往馬匹都不會如此橫衝直撞。
除非,是出了什麼頂頂要緊的大事。
儲家的馬車在天行門已等候他多時,儲佑嵩走上前,一旁的侍從便為他拿了個馬杌。
儲佑嵩剛一踩上去,又把腳放下,侍從連忙上前問他,“大人怎麼了?”
“你去查查,方才進宮的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