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龍村民風彪悍,對神明卻格外敬畏,特彆是給了他們實惠的神明,雖然他們並不能分清對方是不是神明。
在村子解除了獸群危害後,村民們立刻履行諾言修了一座廟,而廟中供奉的自然是已經進階成大蟒的朝曦。
村中並沒有什麼雕梁畫棟的人才,原本應該漂亮威武的絳紫銀紋大蟒,在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建議下,變的怪怪的,沒有人能說出它像什麼,隻是在廟修成之後,這裡便成了方圓數百裡唯一處被認證過顯靈的廟,故而香火很不錯。
朝曦醒來之後,發現竹屋裡多了許多水果和錢財,摸清來龍去脈後,便很爽快的笑納了。她帶了些錢財趕去鎮上的酒樓贖寶芝,到那兒之後酒樓的店家告訴她,寶芝已經被人贖走了。
金主是一個衣著華貴,氣宇軒昂的公子。前半句她能理解,可氣宇軒昂具體是個什麼樣子,是沒見過的,不過從字麵的意思來看與雄糾糾氣昂昂頗為相似,便猜想店家可能想說,此人長得像大公雞。
說到大公雞,這世上再沒有比庚酉更花枝招展,鬥誌勃勃的了,朝曦想如果他還活著,自己一定告訴他,他真的很適合當一隻鬥雞,可這世上,如果是不存在的。
她苦苦笑著,自醒來之後,她努力不去想庚酉已經不在的事情,也知道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胸腔中的不平被壓製,再壓製,她不是不夠恨虞貞,也不是沒想過報仇,可她懂得,人貴在有自知之明,自已就算再修煉個千年萬年,也不會是她的對手。
除了些錢財,那個贖寶芝的人沒有留下點線索,她決定將這件事交托給暮閒,畢竟他這個人除了嘴巴不太著調以外,辦事能力還是挺讓人認可的。
回到臥龍村,見村子的角坐了間不大小的石屋,裡麵飄出香煙,香客不絕,想到這可能就是村民們為自己建的廟宇,便很有興致的準備進去觀一觀,賞一賞,不過當她抬頭看到那廟的名字時,嘴角不由的一陣抽搐。
花奶奶廟。
再進入廟中,一條淤紫顏色的大花蛇像高高盤坐在正中央,漆黑有些鬥眼的雙瞳,一身五彩斑斕的花色,滑稽極了。
正無奈著,身邊忽然出現一些信徒,他們擺了一些瓜果,又上了幾支香,虔誠的求告道:“花奶奶保佑,保佑我家媳婦明年生個大胖小子承繼家中香火。”
“花奶奶保佑天降橫財到我家,保佑我劉大剛發達。”
“花奶奶保佑我能科舉高中,身披蟒袍,光宗耀祖。”
凡人啊凡人,總是為欲望所驅使,看不清人生的本質,等他們老了或者將死,才發現畢生所追求的,隻不過是雲煙過往,短暫的很。若是有個高人適時站出來點撥一下,興許命主便不會再那麼執著,那麼迷茫,這人生八苦,七情六欲的,大概也就不再是眾生難以克服的問題。
隻是能夠真正參悟人生的人,滄海一粟萬中無一,還是那句,亂花漸欲迷人眼,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睛,迷了心智的人,是不會輕易開解的,癡男怨女們就這麼在這渾濁世界裡,蹉蹉跎跎,跎跎磋蹉,耗儘生命,然後帶著悔恨,或轉生,或泯滅。
朝曦搖了搖頭,替這些人無奈,但想到自己都是過了今天明天不知道在哪兒,自顧不暇的,還有功夫替彆人嗟歎,又覺得自己這心操的實在多餘。
還是活好眼前吧,一會兒功夫,她已經將像上的五彩花紋全部擦去,調出與自己接近的顏色後,重新塗刷了一遍,雖然成果一般,但比先前,已經好了很多。
“這雙鬥眼,可怎麼改呀。”她握著筆,托著腮,冥思苦索。
“我來畫吧。”
一個稚氣的聲音的突然出現,朝曦混一激靈,此時已經是黑夜,廟裡也早就沒有人,是哪裡傳來的聲音?她將腦袋往外伸了伸,被供台擋住的一個孩子正在仰麵與她對視。
原來是清明,她微怔的眼睛彎彎一笑。
“你什麼時候來的?”
他不說話,隻是冷冷的看著她。朝曦有些意外,才八歲便這樣冷漠,看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點都沒有錯。
“不聲不響的出現,非君子所為,你小小年紀,這樣很不好。還有,你不要打擾一個正在會神思考的人,你的無心之舉可能會把人家嚇死。”
他仍然沒有話,隻是快速利落的攀爬上來,拿過她手中的筆,三五下便將原本眼睛改的順眼許多。
“雖然和它相差甚遠,但比剛才要美觀不少,對吧?”
朝曦看著他稚嫩又嚴肅的臉,禁不住想笑,不過為表尊重便隻好忍住笑意點了點頭:“古有畫龍點睛,你這畫蟒點睛也很不錯,沒想到你小小年紀便有這般畫技,是誰教的你啊?”
“哼,這個破村子,識字都困難,還畫技?”
“呃……好吧,那你為什麼晚了還一個人來這兒?可也是有什麼事要求告這位……花奶奶?”
“求告?也是,也不是。”
“這怎麼說?”
“我想來看看,它會不會再顯靈現身,上次都沒來得及向它道謝。”
“你難道不怕它嗎?”
“它長的那麼好看,有什麼可怕的。”
“那你又要求什麼?”這個才是朝曦真正好奇的,從前南溟總是一副無欲無求的臉色,真不知道有什麼是他在意的,趁此下凡良機,正好摸摸清楚。
他猶疑冷漠,所講心願與臉色並不相襯:“我想以後能娶到戶長的女兒為妻。”
“娶妻?你如今才八歲……”
“八歲怎麼了?”
“沒,沒怎麼。”她搖了搖頭,看來一個人桃花旺盛,跟年紀是沒有關係的。“那戶長的女兒生的很漂亮嗎?”
“還好吧,那要看參照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