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情真意切(1 / 2)

大蛇朝曦 宿念 7447 字 10個月前

南溟是一個很有盤算的神仙,朝曦從來不認為他會需要自己來幫襯什麼,若硬要找些價值,那便是能讓他開心一點點。

景羽說的人生八苦,他一落生便經曆了生死離彆,朝曦雖然沒有切身體會過這些,但從往年見聞來看,這八苦,的的確確是凡人難以消受的東西,印象裡似乎聽誰說過,這便是凡世的劫。

思及此,她徹底拋開了自己來時的承諾,打定心思儘自己最大的能力,保護照顧他,讓那八苦不那麼苦,直至這一世終老。

考慮要長居凡間,不好再像從前一樣露天而宿,言行舉止又一概要像個人一樣,這樣,她們便需要一個棲身之所,在村民那兒打聽到,這裡的房屋多是戶長王富貴所有,要租借房屋須得找他協商,朝曦打算今晚睡個好覺,抬腳便轉往那土財主王富貴家去,隻是沒走幾步,便在街上偶遇到老錢,正抱著小兒逢人炫耀,她的心頭登時竄起一團無名大火來。

三兩步飛快跑到他麵前,朝曦搶過孩子,單手揪著他的衣襟舉他起來:“你是哪輩子的造化,也配做他凡間的爹?”

“我,我怎麼了?你這丫頭,好生粗魯,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摔打人!”

“青紅皂白?你個混賬老東西,隻顧自己炫耀,看把孩子餓成什麼樣了?”

“你又沒給打奶來,我拿什麼喂他!”

“……”朝曦語滯,想自己遊走凡間多年,像老錢這樣的無賴見過不少,可真當自己與他們有了交集,便感覺十分暴躁。

老錢掙脫下來,臉色蠻橫罵罵咧咧:“你們甭以為扔下幾個臭錢,便想叫我看家顧子,我我老錢堂堂男子漢大丈夫,胸有鴻鵠之誌,豈能窩在家中做這婦人之事?”

"一個賭徒酒鬼,能有什麼鴻鵠之誌?哦,你是要在賭桌上大殺四方吧。你少費話,你隻說以後怎麼照養你這兒子!”

"姑娘一開始管了閒事,便沒有半途撒手不管的道理。”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朝曦很後悔,不該對一個無賴寄予信任,沒有人性的人,你怎麼能要求他有父母之心呢?她咬牙切齒,卻又不能立刻拿他怎樣,隻能在心中暗暗將他家祖宗問候了個遍。看著這個南溟托生的小孩,日漸消瘦萎靡,也沒功夫再搭理他,於是便抱著他轉身回去。

“慢著,你要將我家萬貫抱去哪!”

萬貫,錢萬貫。她信手抄起旁邊菜攤上的一顆大白菜,朝他狠狠砸去。

既不能使用法術,又沒了寶芝的幫襯,獨自帶著孩子的朝曦感覺到很吃力,在鄰居家借了些湯羹喂飽小孩兒後,便跑去了戶長王富貴家租借房屋,她自己對這些穿戴住宿是無所謂的,但眼看著南溟一出生便要在這不蔽風雨的破落戶裡生存,心中便覺得辛酸,她想,反正若飛給了很多錢財,租戶富裕舒適的,總不是問題。

然而,可是,她真的沒想到南溟的人生會這麼坎坷,王富貴和他的黑心老婆百般刁難故意抬高租價,這些就不說了,自己好不容易認宰,卻發現家中的錢財全都不見了。

她找遍了這村落的每一角,都尋不見老錢的蹤影,直到三天後,兩三個人跑來家裡,說要她去村口領人。

朝曦一頭霧水,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鄰居家的丈夫知道些內情,便來告訴她:”這老錢又去賭了,以往都是附近的小堵坊,這次竟膽肥的跑到山下城裡去賭,三日輸儘了金銀不說,還欠了好些債,讓人打得半死連著一遝欠條扔了回來,那些大漢個個心黑手狠,將老錢揍的麵目全非,提溜著如同一隻雞仔,幾人聲稱三日後來取債款,若見不到錢,便來拿你和孩子抵。”

“我和孩子?人家怎麼知道我和孩子?”

“肯定是老錢那沒人性的家夥告訴的。”

“呃……”錢沒了,房子也泡湯了,除此之外還要背上一身債務,一貫樂觀如她,也不由的歎了口氣。

朝曦看了看繈褓中安睡的小孩,想到南溟臨走前告訴過自己,他此世的壽元是九十八歲,臉上隻能展出澀澀苦笑來。

仍舊抱著孩子,隨那幾人去了村口,確如他們所說,老錢幾乎被打得半死,距近看,還有瀕死的征兆。

如若死了,倒也清靜了,反正這樣個爹,有沒有也沒什麼分彆。她轉過身,準備折返回去,而躺在地上的老錢顫顫發出一陣呻吟,伸手向她求救,餘光睨見那可憐樣子,朝曦心中又泛起微許不忍。

她歎了口氣,無賴是真的無賴,可到底也是一條生命,想到白魚家的嫂嫂曾說過世間有很多無奈,便是這樣。環了環四周,村民們個個是麵目冷漠,多是看熱鬨的情景,這裡也唯有肯借些湯羹的那家鄰居心腸好些。“勞煩大哥,幫忙將他抬回家去。

“你確定要救他嗎?瞧他這樣,即使尋來名醫,也不見得能治好。”

“這到底是孩子的父親,總不能看他自生自滅,抬回去吧。”

村民們目光灼灼,朝曦隻是眼光輕輕掃過便看穿他們的想法,老錢這樣的人戶,怎麼會有親戚願意來往?所以,對於自己的突然來臨,眾人充滿了警惕懷疑。

“我其實……”

“不論你是誰,你既然到了他家,這債務就得由你擔起來。可彆想著逃跑,到時候連累咱們!”

聲音刻薄尖銳,出自於一個婦人之口,她這一句不打緊,點醒了眾人跟著起哄,紛紛嚷嚷,吵鬨叫囂:“把村子守嚴實了,不能讓她跑了!”

“隻守著村口怎麼行,我看得守在她家門口!”

一邊說著還不行,兼著指手畫腳,個個義憤填膺,同仇敵愾,像是一群正義之士在討伐大惡人一般,朝曦看著這群凶蠻人氏,心中隻念此地民風彪悍。

“我跟這家沒有半點關係,憑什麼替他還債?”

見她分辯,那位挑起事端的婦人便不依不饒了,開始胡謅攀蔑:“沒關係?沒關係你上趕著替他照看孩子?依我看,你定是他在外麵養的小妾,他亡妻屍骨未寒,你便著急登門入室,現下老錢不行了,你卻著急擺脫,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好事?”

說罷,從人群中飛來一隻布鞋,正正砸中她的額頭,朝曦捂著腦袋,心中火氣噴薄,本想拿出力氣來打一架,但想到雙拳難敵四手,最後可能會被他們痛扁一頓,故而又將這火氣壓了下去。

“果真是窮山惡水出刁民,一群人欺負一個姑娘家,不覺得沒皮沒臉嗎?”

打抱不平的聲音從來都很動聽,並著一絲熟悉,朝曦仰麵四望尋找這位好漢,戲文中說這樣的俠士,一般都是飛簷走壁現身,南溟也很好的詮釋過,所以她對此深信不疑,隻是看了半天,也沒有那位英雄的蹤影,反倒是人群裡,慢慢擠出一個人來,她睜大眼睛一看,通身墨綠,戴著麵具,原來是暮閒。

又一位陌生來客,村民們臉色更加戒備。“你又是哪個,來管咱們村的閒事?”

暮閒理了理裝發,恢複往常那股子驕矜勁兒:“我不是哪個,你們村這點兒破事跟我這屁都不是,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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