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芳香馥鬱,朦朧醒來便見著一個湛藍衣衫的女子坐於身前,她身姿高挺纖瘦,肩頸線條修長漂亮,高高綰起的發髻簡單隨意,將原本瑩潤白皙的臉盤映襯出一股清雅,清雅的如一朵出水芙蓉,溫婉又端莊。
見她醒來,女子溫柔一笑,淺聲問道:“你醒了,可有好些?”
病弱的小蛇點了點頭。
“藥已經冷卻,此時飲服最好,再過會兒藥性便不足了,我扶你起來。”
朝曦看著聽著這如春風化雨的笑容,似百靈一樣輕盈悅耳的聲音,身心無不感到舒適,在她的周邊,可還沒見過這樣溫柔的女孩子。
“這是哪兒?你又是哪位?”
“我也不知這是哪兒,隻是遊曆途中偶然遇見你們傷重,正巧我通些醫術,便為你們施術醫治了。”
“原來是恩人。”朝曦說著便要起來拜謝。
女子雙手按下她的肩:“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那恩人可知我是什麼傷症,起先好好的,不知怎麼無緣無故的血吐不止。”
女子沉了沉,道:“你本是妖身,為仙印法術所傷,自然承受不住,幸得你體內有聖物之氣,才沒有丟了性命。”
“聖物之氣?”朝曦反複回想,隻有在淨世白蓮上養了回傷算得上是吸納聖物之氣了。“那我現在?”
“你目前性命無礙,隻是多少傷及了根本,所以以後極可能會不時的咳喘……”
“咳喘?”聯想到凡界裡,那些時常傷春悲秋的閨閣女兒,拿根繡花針都要喘一喘,無疑是一棵養不好的病秧子,與長壽無緣的短命鬼,她實在不想變得那般,她還是想活活潑潑,抗摔耐打一些。
“不過你也不用灰心,我這有些丸藥,服用之後,總能好個大半,不過這藥有個弊處,便是畏懼燥熱。”
“熱?那也比總是咳嗽強。”她毫不猶疑的接過這茶色小瓶,放進袖兜。
“對了恩人,我那位朋友怎麼樣了?”
“他倒沒事,隻是些外傷,休養些時日便好了。”
“我瞧著恩人長我一些,卻也隻是些許,你這樣年輕有如此妙手,又生得華美端莊,想來府上定是神宮仙闕,顯貴高門。”
“若以皮相論,姑娘你的容貌才可稱的上世間罕見。”
朝曦低下頭,半是羞澀半是羞愧,尤其是在她的這種高貴的襯托下,更覺自慚形穢。“再好看,也終歸是妖。”
“妖又如何?”女子不置可否:“我很不認同那些以出身看人的論述,追根溯源,六界裡有很多大神都是妖族出身,他們擁有累世功績,對六界有著極大的貢獻,難道都要因為妖族身份全部否定?始知,天地初開時,並沒有那些仙妖魔怪的分彆,隻是封神劃界後,才有了這些規矩條框。如今這等階級分明,不免有失偏頗了。”
話音似淺流細水,卻聽的她心中鏗鏘,這樣的話實在很難不讓人動容,也很難相信是出自一個如此溫柔的女子口中。朝曦怔怔看著她,不覺想起了南溟也曾這麼說過:“也曾有一個人跟恩人你說過相似的話,隻是也唯有你們二人這樣認為罷了。”
“生命並非無儘,咱們不必活在彆人的眼光裡,唯有勤謹修習,使內心充盈,方是不虛度不荒廢。”
這一席話足叫她醍醐灌頂,從來都是遇險臨死之際才會有些覺悟,但用話便能叫她靈台清明的可沒有幾個。“恩人高見,實在叫我開悟。”
“你一口一個恩人,我都不好意思了,好像我施了你多大恩德似的。”
“自然是大恩。”
“我的閨名是若飛,我虛長你些,你可以叫我姐姐。”
“若飛?這真是一個好聽的名字,想必是令堂精心為姐姐取的。”看著眼前這位完美的神女,從來沒有羨慕過神仙的朝曦心中有些鬆動,出神片刻反應過來此時便趕忙報上自己的名諱:“我的名字是朝曦,若飛姐姐直喚我姓名便好。”
“朝曦?真是個好聽的名字,你的父母應該很疼愛你吧。”
父母?她搖了搖頭:“不,我沒有父母,這是……一個很重要的人為我取的。”
扯到孤苦出身,若飛怕她感傷,便立即打趣說:“很重要的人?可是朝曦你的心上人?”
“心上人?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
臉頰漫上一圈緋紅,卻很快被藥湯的味道衝消,朝曦端著這藥碗,捏著鼻子灌入口中,若飛見她嫌苦,隨手變了顆酸甜的青果子遞給了她。
因還有未儘事宜,看著藥碗見了底便告辭離去,亦棠正好進來,二人一同又鄭重的謝了謝她。
“你怎麼樣?”
“好很多了。”她看著若飛消失於雲間的身影,雙手揣進袖兜:“你看,我說我死不了吧。”
“危急關頭總能遇到貴人相助,也算是一件本事。”
“話說,我真的沒見過像若飛姐姐這樣溫柔的姑娘,不過她這樣一身飄逸衣裳,這樣一副神仙姿態,倒是同殿下有幾份相像,說是兄妹姐弟都不違和,反觀我那師傅,嘖嘖,倒像是暮閒的姐姐。”
“你是沒見過南溟胡鬨的那些年。”
“怎麼沒……”
迎上亦棠的怪異的眼神,朝曦在心裡給了自己兩個嘴巴,連忙解釋:“我是說,他現在雖然一派穩重,但無意間的行為也會透露出一絲混賬的痕跡。”
“這大抵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吧。”亦棠難得頑笑,卻不失分寸。
山洞外的景致清明,吹來和風陣陣,頂著蔚藍且清澈的天空,蓋著浮動變幻的乳白雲團,耳邊翠鳥在清唱著小曲,水流汩汩,時有鷺鳥駐足小河邊上消閒散步,枝頭的梨花簇簇擁擠,爭相綻放,將春日裡的鮮活生機,展現的淋漓儘致,不說遠的,隻說洞庭那等山水也要遜色兩分,二人看著景,順著一道小河慢慢走著。
“你有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