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說什麼,葉萍就信什麼。
葉萍的性格說好聽了就溫柔善良,說難聽了就是一根筋。
如果不是這個性子,換彆人也容不下毫無血緣關係的孩子這樣一事無成。
葉萍在郊區服裝廠裡上班,說不上多清閒,吃穿還是夠的。
但最近廠子效益越來越差,聽說又要購置一批能代替人工的機器,為了留住工作,葉萍加班的時間多了,和葉舟打電話的次數就少了。
這次電話估計又是加班晚了。
葉舟和葉萍說:“你上次說想開個裁縫店的事,我覺得能行。”
“我也就是隨便說說,開個店得投多少錢啊。”
“錢我想辦法就行。”
“媽的事不用你管,你把自己照顧好就行了。”葉萍頓了頓,“聽李叔叔說,你今天又和小李打架了?”
葉舟想說的話全堵在胸口了,悶悶地回了句:“他還和你說什麼了?”
“哎,也沒說什麼。彆怪媽多嘴,他對你沒壞心,前幾天給小李找學校的時候也想著你呢……”
“我說了我不想去上學,讀書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用!”
葉舟聽見自己憤怒的回聲,像個偏激的瘋子。
但他控製不住自己。
“我的事情我做主。你上次不是說活做多了手腕總疼嗎,我給你轉三千塊錢,你去醫院好好查下,錢不夠和我說,就這樣,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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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完三千,葉舟卡裡就還剩幾毛。
加上信封裡的八百,勉強還不會被餓死。
夏樹聽了對話,也生氣地問:“那個姓李的是給你媽下迷魂藥了啊?”
“她高興就行。”
葉舟的氣發完就沒了,提到葉萍和後來找的那個相好,無力多過憤怒。
葉萍為了他,大半輩子都耗進去了,好不容易有個喜歡的伴,即便他們之間有些摩擦,他也不能真去攪和。
葉舟沒讀過什麼書,但最起碼的感恩還是懂的。
夏樹也知道葉舟沒少因為這事頭疼,岔開話題問:“你明天咋安排的?”
葉舟撇撇嘴,“沒安排,在家睡一天。”
他立刻指著夏樹的鼻子警告,“你也少給我整什麼驚喜驚嚇的,我好幾天沒睡好了,要是被你吵醒,我就罵死你。”
夏樹皺著臉“啊”,葉舟說:“啊什麼啊,乾活!還想不想給我掙豪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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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舟回家要穿過窄長的弄堂,這裡沒有路燈,隻有朦朧的日光和霧氣。
偶爾有人出現,也隻會加快腳步從他身邊走過。
今天到家,又是天還沒亮。
站在家門口,葉舟在掏鑰匙前多加了一個步驟。
他掐了煙頭,再拍散身上的煙味。
隻是屋裡一片漆黑,顯得他那點在意是如此多餘。
床上沒人,也沒留下任何痕跡。
廚房的碗倒是刷了。
連帶著整個屋子都被收拾了一番,整潔得陌生。
葉舟立刻檢查了一下自己的“百寶箱”,好在他心愛的各種耳環手鏈全部都在,衣服也都一件沒少。
顧疏河嘴上沒少嫌棄,但收拾的時候也沒忘記給擺好疊好。
隻是那件黑色睡衣不見了。
葉舟哼哼兩聲,給顧疏河去電,但卻沒人接。
算了,小氣鬼。
他今天肯定還會來的。
到時候再和他算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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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篤定顧疏河會來。
明明顧疏河既沒有給他回電話,也沒有給他來消息,他卻一直等著。
像個傻X一樣,從早上四點,等到晚上七點。
他靠在沙發邊,蜷縮著睡了長長的一覺。
閉眼時天還亮著,現在卻已經黑透了。
周圍隻剩下模糊的剪影,什麼都看不清,也聽不見彆的聲音。
這種感覺糟糕透了,就好像世界隻剩下自己,就算死了也沒人會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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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過的泡麵腫成一團,葉舟把它們倒進垃圾桶,隻覺得惡心。
吃東西是為了填飽肚子。
填飽肚子是為了活著。
可是活著又是為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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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舟給顧疏河打電話,一遍又一遍,還是沒人接。
他覺得自己現在有些神經病,但他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他沒有彆的想法,就想讓顧疏河說句話。
葉舟給顧疏河發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