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侯平日奉行節儉,為了待客才專門命人取了幾隻玉石雕刻的酒杯,色如翡翠,倒入酒液後竟能發出瑩瑩微光。
“要是每個徒弟都能像你師妹一樣有出息,趕明兒我就收他十個八個。”燕微雨心想著不能給徒弟丟臉,今日難得有一回正經,刮了胡子又換了身新衣,仔細梳洗後容貌瞧著也是十足的豐神俊朗。他指著麵前的酒杯,小聲對李逢舟說:“瞧瞧,你師父我如今也是奢侈上了,這可是夜光杯!”
李逢舟沒有說話,他看著眼前翠綠的酒杯,其實不光是這酒杯,連杯裡的葡萄酒也是價比千金,足以看出宣平侯府對他們有多重視。
“雲姑娘,今夜這頓飯準備得匆忙,我親自下的廚,手藝也不知生疏沒有。”侯夫人親切地攬著雲水瑤,帶她在自己身邊入座,“你有沒有什麼特彆愛吃的,我這就吩咐廚房單獨給你做來。”
滿桌佳肴,琳琅滿目,還不等走近就先聞到了香氣。
雲水瑤身份特殊,從剛破殼起就得學著應付各種熱情自來熟的長輩。她熟練地擺出一副笑臉,道:“那樣太麻煩了,夫人做什麼我就愛吃什麼,有這些就已經夠了。”
侯夫人被哄得心花怒放,越看她越滿意,甚至親自上手給她剝了一盤蝦:“這道蝦好吃,你快多吃些。”
雲水瑤:“……”倒也不必這麼熱情。
侯夫人喜愛雲水瑤,到底也沒忘了自己的親兒子,“微之,大夫說你氣血虧虛,這酒就先不要喝了。”她吩咐丫鬟端來一個小碗,碗裡是單獨燉好的參雞湯,“嘗嘗,特意為你燉的,加了幾顆紅棗進去,味道沒那麼苦了。”
厚重的門簾遮擋住冷風,沈欺塵解了氅衣,就坐在雲水瑤右手邊。
他拿起湯勺的動作看著有些僵硬,眼裡閃過一瞬的茫然,似乎是不知道要作何反應。但這種狀態也隻持續了一秒,他很快又回到了乖巧溫順的形象,嘗過一口湯後才說:“阿娘辛苦了。”
侯夫人柔柔笑著,語氣有些無奈:“阿娘不辛苦,隻要你能把身體養好,讓阿娘和阿耶做什麼都高興。”宣平侯聽了,也很讚同。
飯桌上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畫麵,宣平侯與夫人愛子心切,言語間透露出的關愛不似作假。
雲水瑤夾在中間坐著,敏銳覺察出有哪裡不太對勁。
她仔細看著沈欺塵,從始至終,他的眼裡都不見有絲毫的情緒起伏,麵對父母時的一舉一動明明挑不出錯,卻隱隱顯露出一種古怪感。他太平靜了,就好像這一切並非出自他的本能,舉止間更像是刻意呈現出來的完美。
宣平侯與夫人對他的反應早已習以為常,二人隻互望一眼,看他的眼神愈發慈愛心疼。
“姐姐一直看我做什麼?”他發現雲水瑤的視線,轉頭朝她看來,纖長的眼睫輕輕地眨了一下。
“……沒什麼。”雲水瑤偷看被抓包頓時生了些心虛,她看了眼那碗雞湯,心道他的確需要好好補一補,催促說,“你快喝吧,湯要涼了。”
少年定定看她一眼,片晌後,他認命地邊喝湯,用隻能她聽見的聲音說:“不是隻有體虛的人才需要喝這種湯,我會暈倒也不代表我很虛弱。”
雲水瑤:“……”你看我信嗎。
顧及少年人那點可憐的自尊心,雲水瑤到底還是忍住了,她低頭專心吃菜,不再同他說話。
酒過三巡,燕微雨已有些微醺,大咧咧地靠在李逢舟身上,嘴裡沒個把門,不受控地胡言亂語。
“想當年……我還是洛陽第一劍仙的時候,大批人哭著喊著求我收徒,”他手指虛虛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