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雨夜(2 / 2)

誤酒 高蹺說唱家 14476 字 8個月前

是那個長條的油紙包裹。

不同於想象中的輕盈畫卷,這東西沉得壓手,摔到他身上時哐當作響,硬梆梆地砸得骨頭生疼。

他低頭看去,油紙一端劃落,內藏的湛湛寒光露了出來。

竟是一柄通體漆黑的長劍。

破開油紙,露出的劍身光澤銳利,即便在這場混沌雨夜裡也傲骨錚錚地折射著寒光。

雲間懵在原地,忽然想起,據聞錦嘉長公主的私藏裡,有一柄出自名匠之手的長劍,通體烏黑,卻光芒如雪,是難能一見的神兵利器。

而錦嘉長公主的私庫……在京北。

這一刹那雲諫被血液裹挾的百感衝得頭腦發昏,好幾息耳內都在嗡鳴,眼前漆黑一片。

直到血液稍微冷卻,他反應過來,徹底慌了神。

完了。

他慌忙尋找黎梨的身影,卻發現那道纖薄的身影走上雨間山路,已經走出了好遠一段距離。

遠方就是龐大的黑夜,似乎能連皮帶骨生吞了她。

先前雨下得大,她明知他不太對勁,卻仍遣走了自己的隨侍馬車,從不懷疑他會將她好好帶回去。

結果他都做什麼了?

“黎梨!”雲諫下意識喊道。

黎梨渾身冰涼,悶聲往上走,不肯回頭再看一眼。

然而很快長臂就從身後伸來,直接將她摟進了熱氣騰騰的懷裡。

他用力抱緊了她,幾乎將她整個人嵌入自己的懷抱中,好像生怕一不留神就讓她隱入了黑夜裡。

少年埋首到她肩上,吐息悉數落到她的頸邊:“黎梨,都是我的錯,我錯得離譜,你打我罵我吧,彆生氣了。”

黎梨聞到熟悉得過分的花香氣,不知怎麼,方才控製得好好的眼淚一下子就憋不住了。

她低頭去掰他的胳膊,眼淚卻一滴滴全掉在他的袖子上,開口就是嗚咽的哭腔:“你錯什麼了?是我自討沒趣,要去找那無謂東西給你做領任賀禮。”

“那東西放荒山野嶺,鬼都不想要,不怪你發脾氣!”

“彆哭,彆哭。”

雲諫聽著她抽泣的聲音,險些要給她跪下:“你若生氣,我讓你捅兩刀發泄都可以,真的可以。”

他將她轉過來,手足無措地給她擦眼淚:“那是很好的一柄劍,我心裡很歡喜。”

“方才是我混賬,我亂吃醋,以為那是旁人的物什,才說出那些該死的話,害你這樣傷心。”

黎梨將臉半埋著在他的前襟上,雲諫哄得口乾舌燥,隻覺這姑娘的淚珠子怎麼擦都擦不完,一顆顆直接往他心頭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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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得生疼。

他好話歹話都說了一遍,見她還是不理,忽地想起什麼來。

雲諫手忙腳亂從懷中摸出一物,塞到她的手裡:“今日我去領任,一拿到手就想要送給你的,我還以為我滿心惦記著你,你卻……哎不說這個,你拿著,看看可還喜歡?”

黎梨淚眼朦朧望了眼,隻瞧見一枚雲紋翻滾的魚形令牌,製式威嚴,不似民間之物,反倒是令牌上的穗子係了枚小巧水潤的梨花吊墜,像是他自己配的。

“這是什麼?”她輕吸了下鼻子。

雲諫:“魚符。”

黎梨:“……”

她怔怔抬頭看他,一時間都忘了要哭了,好半晌後被燙到了似的,一股腦兒塞回他的衣襟裡:“你彆發瘋!”

“武官調兵遣將都得靠這個!再說了,你第一次領任,這魚符統領的士兵都是要練成親兵的,你給了我,你怎麼辦?”

雲諫可容不得她攔,壓著她的動作就將魚符係到她的衣帶上:“不怕,我還有官憑呢,你且拿著用。”

黎梨一張小臉麵色如灰:“我拿著有什麼用?”

雲諫:“以後我再欺負你,你就調兵來活剮了我。”

黎梨終於破涕為笑:“你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見她終於展顏,雲諫鬆了一口氣:“我確實病得不輕。”

二人的傘也歪了斜了,他想了想,拉著她找了個山石交疊的縫隙避雨。

“待雨停了再走吧。”

雲諫從石縫裡扒出些許乾枝碎葉,好歹生了火暖暖身子,又將馬兒牽來,把先前買的糕點遞給黎梨。

他自己坐在一邊,翻來覆去看著自己的新劍,愛不釋手:“我要把它帶進自己的棺材裡。”

黎梨小口吃著糕點,輕哼了聲。

夜雨淅瀝,擊石聲慢慢,折騰了一場,黎梨坐不了多久就開始揉眼睛犯困。

雲諫叫她靠到自己肩上:“你睡一會兒,若雨停了,我叫醒你。”

雨夜易眠,柴火也融融燒了半夜,不知何時才緩緩熄滅。

石縫中的涼快逐漸顯露出來,黎梨沒多久就循著熱量滾下了雲諫的肩膀,枕到了他的腿上。

雲諫放下手裡的劍,替她撥開落到臉頰上的發絲,借著山道邊上隱約的石燈光亮,看見她嬌紅的眉眼,似乎還能看出淚痕。

他暗罵自己一句真是該死。

許是睡得不舒服,又或是被他的動靜驚擾了,黎梨迷迷糊糊翻了個身,麵朝向他。

雲諫覺得她這樣離得有些近了,難免不大自在,就想將她的腦袋往外移,誰知黎梨半夢半醒地拍開他,隨意就將手搭在了他的腰帶下方。

陌生的觸感傳來,雲諫神情僵了。

燎原之火起得突然,苗頭很快就不受控製地就竄成了樹,擦著她的手心,頂到她的額邊。

脊骨頓時麻了一半,雲諫倒吸一口涼氣,竭力忽略著感覺,想要移開她的手。

黎梨本就睡得不舒服,更不樂意了,推著他含糊道:“你彆動……”

她隱約覺得有什麼擋在臉邊,便將手按了下去,幾乎握在了手心裡:“你讓我再睡一會兒……”

雲諫頭皮都要炸了,在這道輕柔束縛感中,他氣息亂得急促,忍著聲去掰她的手:“不可以黎梨,再握下去,你今晚都彆想睡了。”

黎梨神思迷蒙,似乎聽出了威脅,不由得委屈了起來。

他不是才檢討了自己混賬,不該欺負她的麼?怎麼才一會兒又變卦了,還有……

他一直拿劍戳她做什麼?

黎梨手裡握著劍柄,有些不服氣,卻發現這劍也是個轉眼不認人的,才被她送出去,就隻聽雲諫的話了。

在她手裡很不服管教似的,偶爾隨雲諫的呼吸跳一下,甚至拍到她的臉上,簡直是要造反了。

黎梨可不受這樣的氣,要將它拔出劍鞘來教訓,然而才來回拔了兩下,就猛然被人攥住了腕子,一把將她拉了起來。

黎梨驟然驚醒過來,幾乎懵了一瞬。

“怎,怎麼了?”

雲諫深深呼吸,攥著她的手也是僵的,半晌才勉強平複些。

“……雨停了,我們回去吧。”

雨夜衝淨了浮塵,清澄的空氣緩緩沁入鼻息,格外助人心定。

雲諫走得極慢,拖了許久才將自己的馬牽過來,黎梨好奇地打量著。

雲諫:“第一次騎馬?”

黎梨點點頭。

雲諫:“沒事,交給我就好。”

他看了眼她的繁瑣裙衫,示意她將手搭上他的肩。

黎梨依言抬手。

他還要略彎些腰遷就她,黎梨見著他俯身過來,而後腰間一緊,有道箍力將她穩穩托上了馬背。

她還未反應過來,雲諫便緊跟著上馬坐到她身後。

他伸手去拉馬韁,十分自然地將她按到自己懷裡。

“我慢慢騎,天還未亮,你可以再睡一會兒。”

二人一路不再說話,雲諫門清路熟,挑了最平穩的道路繞山而行,很快就察覺到她的呼吸漸漸放緩了。

……還真能睡著啊。

雲諫環抱著她,懷裡的人倚靠得放心托膽,青絲就蹭著他的下頜,隨著馬步晃蕩。

這樣的親近,一個月之前,他甚至想都不敢想。

於是身下的馬走得更慢了。

短短一程山路,愣是走了小半夜,直到臨近日出,巍峨的學府終於隱隱出現在遠路儘頭。

黎梨似有所感,半夢半醒間淺淺抬眼,碰巧就撞見萬道霞光自東方天際迸發而出。

日出了。

明華蔓延過來,眼前的蔥綠山川被晨光寸寸照亮,將昏暗涼秋向後驅散,今晨的第一道暖意落到相依的二人身上。

“真好看,雲蒸霞蔚,比佛寺的塑像金光漂亮多了。”

她迷迷糊糊地,拍拍雲諫的手:“那你許個願吧。”

雲諫看著初霞落在她臉上,像覆了層光亮金邊,毛絨又柔和,他在心裡回道,他的願望許向佛祖、許向新陽都沒有用。

但她要求了,他倒是可以許向她。

“好。”

少年半摟著懷裡的人兒,嗓音虔誠:“我想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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