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人氣息冷沉,黎梨十分不習慣,下意識就想往後避開。
雲諫卻容不得她躲閃,緊跟著迫近,幾乎不給她的鞋子前方留出空白。
“你就見了他一麵,就那麼一麵,你就要換了我?”
腕間的手逐漸握得黎梨生疼,她使了勁甩開他,一不留神卻絆了腳花圃,力道沒收住就向旁栽去。
雲諫快手扣住她的腰,一把將她撈回自己懷中,黎梨揪著他的衣襟勉強踩穩,竟覺出幾分茫然無措來。
雲諫看見她兀自委屈,心底的氣力便絲絲縷縷往外散掉。
她委屈什麼?
跟在一人身後七年的人又不是她,被喜歡的人討厭的又不是她,他半句重話都沒說,也舍不得讓她受傷,不過問了一句她的心意,她倒是先委屈上了。
雲諫忍了又忍,終是忍不住捏起她的下頜,好看清些她的神情。
他微垂著眼瞼,低聲時顯得怏怏不樂:“那日在攬星樓,你不是說我好看嗎?為什麼見他一麵就說合眼緣了,他比我好看?”
聽他提起攬星樓,黎梨揪著他衣襟的手指又緊了些。
分明是近秋的涼爽夜晚,她貼在他懷裡卻覺得處處都滾燙灼熱,尤其是攬在後腰的手,幾乎要把她燙化。
他低頭追問,似乎一定要有個答案,黎梨局促地錯開二人的呼吸,有些磕絆地回答:“沒有合眼緣……”
“我沒太留意,隻是大概瞧了他兩眼,沒覺得他比你好看……”
沒太留意。沒覺得。
雲諫仔細品著她這一句,冷冽逼人的氣息逐漸和緩了下來,黎梨艱難地側過身,想趁機從他懷裡溜走。
然而腰間還未脫錮,垂在肩頭的發辮又傳來細微力道。
少年拿慣了劍的手修長有力,此時指尖緩緩纏上她柔順的發辮,在月光下溫情繾綣。
他輕鬆地笑了聲,顯然是被她一句話哄得熨貼。
於是,有了心情與她清算前兩句的賬。
“你自幼嬌矜挑剔,哪那麼容易讓你挑著一個合眼緣的?”
“再說了,就算挑著了又如何,旁人能有我熟知你的心意嗎?若你真想要個新鮮刺激……”
腰間的手收得更緊了些,黎梨才說了知根知底的話,卻仍難以抑製地覺得緊張。
耳邊溫熱的呼吸帶來微微酥麻,他輕聲說道:“你該知道,隻要能討你歡心,我沒什麼不能做的。”
黎梨不禁咽了口水:“你……”
卻不料雲諫手指一轉直接扯開了她的發帶,黎梨眼見著一側發辮傾瀉散開,滿目飛揚青絲,還未回過神,就被他牽著發帶捆住了雙手。
突如其來的束縛感強得難以忽視,黎梨慌了神,下一刻又驟然騰了空,竟是整個人被他打橫抱了起來。
“雲二你在發什麼瘋!快放開我!”
黎梨又是氣又是急,在他懷裡像條跳上了岸的魚,撲騰個不停。
雲諫抱得更緊,將她的掙紮壓住,理也不理,直接抱著她踢開門入了院。
今夜酬謝宴,黎梨隻帶了紫瑤去,院中剩下的侍女與小黃門百無聊賴,正倚著廊柱打盹閒話,猝不及防被這破門動靜嚇得跳起。
青瓊看見來人,下意識想去攔,再一眼就看到他臂彎裡的人。
“郡……郡主?”她嚇得結舌,忙跑上前。
雲諫身形卻更快,兩步越過了他們,下一眼就穿廊入了圓門,隻厲聲丟下一句:“站著做什麼,她醉得不輕,還不快去準備醒酒的茶水湯藥!”
他走得快,侍從們甚至聽不清黎梨在罵什麼,又找不到拿主意的紫瑤,稀裡糊塗間聽到這聲喝令,被唬得暈頭轉向散了開,燒水的燒水,找藥的找藥。
雲諫抱著黎梨順順利利入了寢殿,一入房就踢攏了門,手一鬆就將她丟上了榻。
黎梨掙紮著撐起上身,怒目而視:“你吃錯藥了不成?竟然敢綁我!”
麵前的少年毫不在意,抬手隨意扯鬆了領口:“你不是想要新鮮刺激?”
他俯身靠了過來,黎梨想往後縮,卻被他握住腳踝一下拉了出來。
腳腕上的力度莫名讓她想起攬星樓的夜晚,她突然記起些許被遺忘的細節……他曾經握著同一個地方,試探地架到他肩上,察覺到她的害羞推拒後又默默放棄。
……她大概是腦子壞了才敢說他古板!
黎梨臉上燒得發燙,被綁著手也要打他:“這時候你想不起雲家家規了?”
雲諫輕易截住她的雙腕,毫不客氣扣到她頭頂上,笑得放肆:“我又沒有三心二意,與你一起,不算違反家規。”
他幾乎整個人撐到了她身上,二人近得呼吸糾纏不清,重疊的花香彌漫,黎梨好似缺了氧,腦子裡空了好幾瞬。
雲諫神情從容,不緊不慢又俯低了些身子。
頎長身影壓低,紮起的發束隨之滑落,墨色發絲散在少年的脖頸邊上,算不上遮掩,反倒襯得他漂亮的肩頸線條更加利落。
隨著他的動作,鬆敞的領口也有意無意露出鎖骨,袒出小片肌理緊實的胸膛,好看分明的輪廓線條躍入視野,又沒入曖昧衣襟裡。
平日裡的矜傲姿態是全然看不見了。
這輕遮半掩的模樣,好似憑空生出些引誘意味,看得見、看不見都分外引人遐想。
黎梨看得睫羽顫了又顫,連著眼角眉梢都漸漸染上桃紅。
雲諫端詳著她,笑了:“新鮮嗎?”
黎梨回過神,想掙開他起身,卻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