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了她的猶豫,方才那婦人笑眯眯湊到她身邊,玉手一抬就指向最前那位樂伶。
“看那位吹笛的,氣質出塵若仙,你看如何?”
黎梨稍一定眼,便連連搖頭:“太過纖細,瞧著比我還要柔弱。”
“那位橫抱琵琶的呢?身姿精壯又挺拔!”
“身姿是好了……但相貌隻稱得上是清秀……”
“哎無妨,再看看……你看居中那位撫琴的!”
那年輕婦人視線聚攏,興奮地拉住她:“那位樂伶身如玉樹,麵如瑤花,稱之為尤物亦不為過!你看他如何?”
黎梨被晃得搖擺,勉強凝眸看清對方,隻道她說得確實不錯,但是……
“他雙眸太過漆黑,瞧著叫人感受不到情意……”
“情意?”
貴婦人噗嗤一聲笑了:“侍酒罷了,隻需長得合眼,說話好聽,也就差不多了,要那虛無情意做什麼?”
黎梨訕訕不語,心忖她挑的可不是侍酒之人。
對著一潭死水,如何快活得起來?
那婦人見她緘聲,想起她連雙眸太黑都能挑剔,不由得逗笑道:“再說了,你這樣不像選樂伶,倒像是心中已經有個影子了,在拿這些樂伶做對比似的……”
“怎麼可能,哪有什麼影子……”
黎梨脫口否認,但話到一半,又不由得頓住。
再一回想,雞皮疙瘩就掉了一地。
……她甚至不敢細想自己是在拿何人做對比。
殿內樂聲靜息不少,逐漸換了批擊鼎的宮伶,原本的樂伶們像群斑斕花蝴蝶,飄然落到貴客們的席位上,笑意嫣然地奉起酒來。
黎梨沒心思叫人,連悶了幾盞酒水,試圖壓下方才的不寧心緒。
隨侍的紫瑤看得眼皮子直跳,小聲勸道:“郡主,今日宴席的酒水都是民間香釀,不比宮酒溫和,你小心些……”
黎梨後知後覺,這才隱覺熱意上臉,忙放下酒杯。
自攬星樓那夜過後,她已經估摸不準自己的酒量了,實在不敢放肆。
眼瞧著選人無果,酒水也不得儘意,小郡主興致缺缺,以手扇了扇風,尋思著要不出去轉轉,消消酒氣也好。
正當她準備起身,餘光卻見一道高瘦身影入內。
今日殿內由安煦作管,眾人熟知她的性子,都玩得放肆,各自沉溺於美酒溫柔鄉中,竟沒幾人瞧見這位新客。
安煦倒是瞧見了,她悠悠推開身邊樂伶遞酒的手,不鹹不淡招呼了句:“這是女席,你怎麼來了?”
“老三。”
來人正是三皇子蕭煜玨,他悄然環視一圈,麵對滿殿調笑飲酒的畫麵,忍不住暗暗皺眉,直至見到黎梨獨坐一案,這才微鬆一口氣。
“姑母,侄兒不是有意來擾的。”
他朝身後揮揮手,數位隨從便托著錦盤上來:“天家行宮夜宴,自然是越熱鬨越好。碰巧侄兒前日購得一批餘南美酒,今日就不藏私了,拿出來各處宴客,也想叫貴賓們嘗個鮮、儘個興。”
說罷,他示意隨從們將帶來的美酒交由安煦查看。
安煦與內侍長略一翻聞,知是難得的美酒,當即笑了:“算你有心。”
就近采買的民間香釀自是比不上餘南的美酒,她便招呼著侍女們往各桌上替換。
蕭煜玨趁著眾人忙活,自己也幫著提了一壇,卻繞過數桌,徑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