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下意識瞥向彆處,她有意回避著男人的目光。
所幸紀燎隻是淡淡掃視她的麵龐,並未做過多停留,“如果沒有異常,可以繼續。”
為了確保接下來的拍攝順利進行,餘清宴走到談婕麵前,溫聲詢問,“剛才的那次體驗都經曆了什麼,方便的話可以詳細說說,我們的工作人員會對你的感想進行記錄。”
聽到他的請求,談婕心頭那股不自在的感覺更甚。
眼下正主還在她麵前,難道要她繪聲繪色地描述兩人接吻的經過?
見談婕神色似有異樣,餘清宴輕笑道,“若是不便回答,也可以理解。你放心,我們的儀器並不會自動記錄實驗數據,你覺得不妥,這邊可以直接刪除。”
他說得滴水不漏,倒是顯得談婕小家子氣,不肯分享。
她悄悄撩起眼皮看向紀燎,他正與旁邊的操作人員細致交流,並未注意這邊的動靜。
餘清宴忍不住提醒,“雖然可能會讓你不高興,但我還是想說。談小姐,你現在是紀先生的太太,在這裡不必太拘束,有什麼話直說便是。我想,除了紀先生本人,也不會有人對你做什麼。”
他操著開玩笑的口吻,談婕隻得抿唇點了點頭,“這點我知道……”她臉上露出半點羞澀,不知是有意無意,“我見到的人就是他,其中包含了一些不太好的回憶,雖然已經過去,每每想起,還是會難過的。”
她話裡充滿暗示,但卻不點明。
表麵看似是在掩飾往事,擔心餘清宴或旁人會知曉。實際上,談婕生怕餘清宴體會不了這一層
藏著掖著,或許會被有心之人抓到把柄,從而激起好奇心。
與其如此,還不如主動講明,真假摻半,也許能夠蒙混過關。
餘清宴果真福至心靈地對她頷首,走到紀燎附近低聲說了幾句,隨後回到談婕麵前,“談小姐這邊請。”
兩人很快來到了另一個房間。
坐在餘清宴對麵,談婕挺直脊背,緩慢地將準備好的話說出。
其實大多數內容都為真實,隻是隱去了紀燎受傷的原因,以及兩人擁吻膩歪的場景。
“……大概就是這些。”談婕將手放在桌上,手腕立起,拇指交疊。
餘清宴輕輕應了一聲,注意力卻並不在這處,雙眸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談婕的手腕。
意識到對方在看什麼,談婕立即將手收回,藏在了桌下。
餘清宴的禮貌中帶著幾分抱歉,“對不起。隻是印象裡,紀先生手腕也有一個類似的疤痕。”
“是……”談婕垂下眼睫,“這事怪我。”
對麵低聲安慰,“都這麼多年了,談小姐不必掛在心上。我記得三年前向他問過這個傷痕,他隻說是為了某個人。我想,你們的感情應當很牢固。”
談婕緩緩抬眸。
手心滲出一層薄汗,她語氣微頓,佯裝自在,“是、三年前?”
“沒錯。”
“……好,我明白了。”
紀燎手腕的傷疤,三年前便已經存在。
可在談婕麵前,他卻聲稱是在前幾個月的車禍所致。
餘清宴不大可能會說謊,這對他而言毫無意義。
那麼,說謊的是……
“在聊什麼?”
思緒戛然而止。
紀燎的手指搭在門側,一動不動地望著談婕的方向。
沒等餘清宴開口,女人主動走到他麵前,“談了談感想。我準備好了,可以進行工作拍攝。”
“嗯,”原本站在原地的人忽然拉住她的手,指尖仿佛破開無形的壁障,與她十指相扣,“什麼感想?”
他這一問,談婕一時語塞。
她仔細從腦海中搜尋適合的詞彙,“明白了一些事,也了卻一樁心願。挺好的。”
第一次覺得自己語文功底那麼差勁。
談婕甚至懷疑是不是她在國外待久了,表達時竟找不出合適的話語。
總算將這個問題敷衍過去,談婕回想與餘清宴交流的經過,心亂如麻。
今天的拍攝工作與上一次僅僅口述情感體驗不同,需要進入工作人員設置的特定場景,而談婕在其中的所見所感均會被儀器投射至另外的屏幕,並在之後剪輯為影片發布。
當然,大部分腳本已經事先與工作人員進行溝通,不會出錯。
在戴上儀器前,談婕還是沒忍住對紀燎道,“等會結束之後,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紀燎的手指有規律地敲擊著桌子下沿,聞聲卻陡然止住。
“結束後送你回家,我也有事要問你。”
談婕有些驚訝。
這麼巧。
……
結束後,談婕抬手撫平褶皺的袖口,走了出去。
一路上有不少人同她打招呼,如出一轍的“紀太太”。
在這裡,她與紀燎的接觸並不算多,若不是先前鬨得太大,旁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僅有寥寥數語溝通的兩人會是夫妻。
她輕歎一口氣,跟隨秦牧上了車。
至於自己的車,隻能托人開回工作室。
副駕駛是空的,談婕與紀燎並排處在後座。
方才下定決心問他,可真到了這個時候,談婕又生出退縮之意。
她實在不知該如何開口。
“想問我什麼?”車內,紀燎率先出聲。
談婕冷不防被點到,腦子亂作一團,模樣很為難。
紀燎轉頭令秦牧升起了隔板。
這下再沒任何理由能躲閃。
談婕調整著呼吸的節奏,腦中幻想了十幾種紀燎接下來可能給到的答複,進而被她自己統統否定。
模擬的再多,終究不如問當事人來得痛快。
“你——”
“如果在這裡不行,回家再說也不遲。”談婕剛剛動唇,便被男人打斷。
難得他願意給她喘息的機會。
談婕訝異抬眸,隻見男人偏過頭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