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澄意還在想沈願的事,驟然聽到自己的名字,他反應過來才發現她是在取笑自己,哼道:“那時候,我都不知道在不在京城了。”
話音剛落,四周寂靜無聲,而後有人說話才又恢複了方才的歡樂。
沈願不明所以,而宋澄意則是完全不在狀態。
很久之後,她才知道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當年永平帝還不是太子,也不是先帝喜歡的皇子,母妃隻是個不受寵的小官女子,他在宮中寸步難行。後來發生了諸多事情,許多兄弟死的死,禁閉的禁閉,隻剩下一個毫無威脅的楚王,也就是宋澄意的父王。
可就是這樣,永平帝還是不放心,把楚王封到了離京城萬裡的風州,還強行留下楚王唯一的兒子。如此,宋澄意成了舉目無親的質子。
小澄意過得不像現在這樣優渥,沒被養在太後膝下之前,負責照料他的嬤嬤以為他永無翻身之日,小澄意能不能吃飽飯全看她的心情。
他怕黑,全是因為嬤嬤會把他關在小黑屋裡麵。
他爬樹厲害,愛吃樹上的果子,是因為小澄意隻能吃果子充饑。
……
就這樣過了三四年,這件事才被人發現,永平帝雖然不喜宋澄意,但皇室的尊嚴豈能容一個小小奴婢踐踏?
嬤嬤亂棍打死,宋澄意被太後接來養在宮裡。宮裡子嗣不多,太後又心疼宋澄意的遭遇,因此對宋澄意有幾分偏寵,源源不斷的寶物也都流到了宋澄意那裡。
這樣來說,宋澄意被養成如今的性子也就不奇怪了。
沈府最近有兩件大事發生:一件是沈願在秋闈中拿到了經魁的佳績,另一樁大事,就是沈願的及笄恰好與登科之日相近,可謂是雙喜臨門。
沈願風頭正盛,及笄之日的賓客幾乎要踏破了門,這一狀況直到宋芳時親自上府拜訪才真正達到了高潮。
“讚者怎還未到?”碧落從房中走出,今日是她好徒兒的及笄禮,她身份特殊不能親自操手,已是大憾。今日要是出了差錯,她定然是會大發雷霆的。
沈願走到院中,她的發絲垂落在腰間,額前的金色菱形花鈿襯她如神女,她輕拍碧落肩膀:“現在時候還早,我方才已經派影衛去找了。”
院外一陣慌亂的腳步聲,碧落和沈願都是習武之人,早在遠處就聽到了。現在腳步聲越來越近,碧落握緊了腰間的利刃——
“願兒!”
沈願瞳孔一震,迅速上前按住即將出鞘的刀,跑到門前與那人撞了個滿懷。
李因驚疑不定,呼出長氣:“我來遲了。”
沈願把她扶到屋子裡,倒了一杯熱茶,介紹來人:“二嬸,這是我的師父,碧落。”
“師父,這是我的二嬸,李因。”
李因緩過來後才解釋原因,原來是沈淮書往江州寄了一封書信,她和沈淮安早早就從江州出發,為的就是今日。
沈願朝四周看了看:“那二叔呢,怎麼不見他?”
“他和大哥在門前招呼賓客,等會你出去就看到了。”李因又拿出一個檀木盒子,小心翼翼地打開,起初一塊紅布蓋在上麵,嚴嚴實實。
李因慢慢的揭開,終於滿足了沈願等人的好奇心——一隻華美奪目的金釵,釵子周圍用細絲一圈一圈的繞住,千絲萬縷,釵頭采用當年盛極一時的炸珠工藝,邊上用一顆顆寶石鑲嵌。這隻金釵有些年頭了,但因為其主人的用心保護,沒有絲毫瑕疵,反而增添了幾分歲月的古樸。
李因看著它,眉眼間滿是懷念:“這是當時夫人留下來的,她知道自己身體不好,擔心……就特地讓江州最有名的工匠造了這隻釵子,想等你及笄的時候為你戴上。後來這隻釵子轉交到了我手裡,我時常擦拭讓釵子光滑了許多。”
沈願蹲下身抱住她,母親生下她之後沒過多久便去了,府裡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自她開蒙始,她隻知二嬸和二叔。在她心裡,李因哪裡隻是一個簡簡單單的二嬸呢?
“好孩子,今日是個大喜日子,二嬸還未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