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鑽進車內,開口便道:“叔父,他們都在說那第六名的那個關中神童像您!”
而高個些的少年腿長,一踮腳便坐在了車前頭,他熟練地拉了韁繩,不以為然:“那毛頭小子如何能比得過咱家大人?什麼神童,你看他們說的,這裡頭有幾個不是這個誰的公子就是那個誰的門生?”
車前另一小夥子也附和道:“就是,哪來那麼多神童,跟咱大人那可比不得。咱大人那是憑自己的真本事!”
高個少年繼續補充:“而且九年前的那場春試可是‘天下第一試’,當年的一甲十可不比現在的狀元差!”
清秀少年道:“但那謝璡很年輕呢!已經很厲害了不是?”
“年輕又如何?”這時,對坐的青衣女子笑道,“阿鴒難道不知,大人生在年尾,登科之時也是最年輕的!”
“咦,怎地還要按月份算?那我可算錯了,我年初生的!那叔父豈不是大我……”少年掰著指頭數,又道,“我是算不好了,姐姐,也得虧是你才記得這樣清楚!”
少年興許是無意說起,但青衣女子卻悄悄紅了臉。
車中青年睨了小少年一眼,少年識趣噤聲,青年道:“看完了就快些走吧,莫要擋了行人的道。”
這青年生得一雙桃花眼卻不含半分柔情,挺直的鼻梁下薄薄一張闊嘴微微抿著,輕聲言談間自有一派文官之睿氣,便是那憑借《平萬象書》進京麵聖的廬州通判唐亦惇。
他如今不過二十出頭,卻能得特聖召,可見那勞什子萬象書的來頭不小。
那麼這書究竟有什麼奇特之處呢?這就要說到那場延續八年之久的鎮西之戰。
延嘉十二年,也就是去年的秋天。淮東淮西風平浪靜,千裡之外的西北戰線卻再度來到了關鍵節點,這場耗時耗力的拓邊之戰已是斷斷續續打到了第八年,再不贏,就隻有輸了。
戰事膠著,帝心不寧,又怕延嘉八年那場燒糧斷草軍餉貪墨之事重演,連續數日徹夜未眠。太傅姚秉純為解聖憂,出具良方二則:一是力薦二皇子李怡親自押送糧草去往前線,既可帶聖意慰藉苦戰八年的將士,又可保糧草無虞——這延軍主帥曹讓乃是李怡的親舅舅,若外甥親自上陣壓糧還是出了問題,那卻也是怨不得他人了!
此外,在姚秉純的極力推薦下,廬州通判唐祁所著《平萬象書》終於麵聖。帝閱之,甚慰,曰此書上能勘統帥將軍之遺策,中能撫校尉騎士之不安,下能慰戍邊兒郎之苦顏,必將重振延軍士氣。令急印萬本,與李怡的糧草大隊同時抵達延軍大營,全軍必閱之。
不知是這書寫的好,還是糧草裡頭塞了大力丸,抑或是戰機本身有了轉圜。立冬時節,延軍倏然發起猛烈突圍,眾將士一鼓作氣屏力而擊鏖戰十日。最終,負隅頑抗的漂沙國戰敗,西北大捷,西域三十餘國終歸大夏,龍顏大悅。日前,這首帥曹讓便率十五萬延軍大部隊班師回朝,皇帝及眾皇子沐浴焚香,前往東都城外五十裡相迎。至此,闊彆中土八年的將士們終得歸家。
趕得早不如趕得巧,皆大歡喜時,那《平萬象書》自然也可算得上是功德圓滿了。
是以,皇帝特詔天子門生唐祁於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