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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在兒子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走到門口。她的腿腳,自從那次被軟禁在家中,就一直不太好。府中僅剩的兩個從娘家帶來的家丁,如今死死守在門口。

李氏歎息:“彆擋了,開門吧。”

門一打開,外麵的聲音更加沸騰清晰了!

“劉來春為虎作倀!”

“劉家兒子呢!快讓他來跟我們說話!彆縮在家裡當縮頭烏龜!他爹乾了什麼他指定知道!”

“門開了!門開了!”

首先出來的,卻是被扶著的李氏,然後才是縮著脖子膽怯不已的劉來春的獨子。

他偷偷看了眼家門口圍著的人,就嚇得不敢再看了。密密麻麻,全是百姓,甚至他以前非常看不起的跟他做鄰居的那些人,也都來了。

如此之多……

要是打起來……

兒子冷汗涔涔,腿也有些軟下去。

李氏望著這些以往她從不會注意的走卒販夫們,他們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憤懣。

她開口,緩緩道:“劉來春做了什麼,我母子二人確實不知。”

“你們怎麼可能不知道!”

“劉來春作惡多端!他罪該萬死!”

“但劉來春現在已經死了!”李氏大聲道,“連縣太爺都沒有拿我們孤兒寡母去治罪!你們圍在這裡,是打算趁縣太爺被公務纏身不注意,殺了我們嗎?”

剛剛還躁動不已的人群一滯。

跟縣太爺那張好看的臉一樣深入人心的,是縣太爺對作奸犯科的零容忍。

私自殺人,就更不用說!

李氏見鄉鄰們有所顧忌,稍稍鬆了一口氣。她正色道:“對於劉來春做的一切,我母子二人也憤慨不已!劉來春已經死了,我的婆母也在大病一場後去世。如今這劉家隻有我母子二人。”

說到這裡,她的聲音又拔高了一些:“我與良兒雖然不清楚劉來春都做過些什麼,可也願意為縣太爺判案儘綿薄之力!還望諸位鄉親父老可以替我孤兒寡母告知縣太爺,這劉家,無論縣太爺如何搜查,我母子二人皆毫無怨言!”

鄉鄰們鴉雀無聲,因為他們無法確定真假。其中一個縣學的學生站起來:“你此話當真?”

“我甘願向九天神靈起誓!”

那學生便道:“去個腿腳快的!到縣衙跟縣太爺說!”

“我去!”一個挑夫站出來說。其餘人仍留在原地,虎視眈眈。

暫時穩住了局麵,不用擔心被新仇舊恨加起來怒氣上頭的百姓們衝進家門,亂棍打死,李氏稍稍鬆了口氣。

她神情鎮定地站在那裡,而她兒子劉良縮在後麵瑟瑟發抖。

他本就不是什麼有本領有誌氣的人。

若他有本領,早就被那時候在慶澤縣還一手遮天的劉來春派出去,往上謀更大的富貴,即使不行,也會帶在身邊跟著自己做事,加固劉家的勢力,可是他沒有。

若他有誌氣,在劉來春初落下馬時,他就應該馬上去聯係那些暗中支持劉來春的人,聯合起來,一起對抗當時在慶澤縣根基還不穩的新縣令;再不濟,也應該在劉來春被斬首時,祖母驚怒極悲病逝時,對褚照心懷怨恨,帶著自己的母親離開慶澤縣另謀出路。可他也沒有。

他自始至終就不是什麼有本領有誌氣的人。所以他在發現百姓們群情激憤,圍堵劉家,甚至要衝進家門時才會那樣惶恐不安,還要靠自己的母親出來穩住局麵。至於他自己,則怯懦地躲在他母親身後。

李氏挺直腰板,她無須畏懼。

縣太爺說過劉來春已經死了,他們劉家的家產也充公了大半,答應關於劉來春的罪責不會再追究他們孤兒寡母的責任,隻當他們是慶澤縣隨意一庶民。那麼,她就無需因為劉來春造的孽害怕。

倒不是相信縣太爺的品格為人,而是現在她除了相信褚照之前的承諾以外,再沒有其他東西可信。

沒一會,衙役們就在之前出去的那個挑夫的帶領下匆匆趕來。為首的抱了抱拳,道:“我等奉了縣太爺的命令,前來再次對劉家搜查。”

“諸位差爺們請。”李氏側身,給衙役們讓出了一條路。

誰也不知道,她的心中並沒有表麵看起來那樣平靜。甚至可以說,是忐忑不安的。她家裡還有許多錢財,昂貴的擺飾也不少。那些衙役們粗手粗腳,搜查東西時打碎東西是常有的事,摸走錢更不用說。可事到如今,也隻能借縣衙官差的勢保命了。

衙役們進去搜查了一圈,令李氏沒有想到的是,衙役們儘管動作沒有輕到哪裡去,但也注意不會把東西打碎。錢財什麼的,更是看到就又放回去。

李氏愣了愣,僅僅是大半年,這些在百姓們眼中形象醜陋的衙役,就變成了這樣安分守己的樣子……

她心緒起伏,也不讓兒子扶著了,而是道:“劉來春生前,常在一間屋子與外人密事。我帶你們去。”

為首的看了看她,似乎是為了確定她說的是真是假。李氏鎮靜地站在那,任由為首的打量。

她的從容博得了為首衙役的信任。他抱拳道:“有勞夫人了。”

有李氏這樣對劉家極其熟悉的人,衙役們動作快了不少,尤其是劉來春之前和人密事的屋子,他們竟然在裡麵搜出一封密信!

那密信藏的極深,極難找,此前衙役們也來搜過劉家,隻是從來沒有找到過這樣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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