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假山,鼻腔裡潮濕泥土氣逐漸削薄,李奕不知自己在哪,他扶著隔三差五出現的樹,來到一處空地。
講話聲隱隱入耳。
李奕恍惚,視線散漫,不遠處的院落亮了盞燈,昏黃明滅如夏季螢火蟲。
彎彎繞繞大宅後院,被褥淩亂的花間小榻,那時還是少年模樣的夫人,吊帶裙都要掀到腰,露出圓潤可愛肚臍。
他半坐在窗邊,偏偏胳膊肘位置不正常高些,身體稍坐不穩,哎喲一聲就要往旁邊倒,咯咯笑聲在喧囂春夜顯得格外清亮與乾脆。動作間,有幾縷頭發粘在唇,被人呸呸掉,徐鈺鳴睜開的眼睛晶晶亮:“你彆碰我那裡。”
李奕看癡了眼,他向前幾步。
雖然受著徐家資助,但平日見徐鈺鳴的次數極少,今天能來已是恩賜,李奕不敢奢求太多。
尤其他還穿著幾年前的舊鞋,邊緣都起了幾層毛邊,踩在徐家用鵝卵石鋪成的羊腸小道,處處顯得格格不入。
“那是哪裡?”
另一道嗓音入耳,夾雜幾分調情笑意,但不讓人生厭,如蕩漾開的滿池春夜水:“小鈺,說呀。”
李奕挑起眼前柳葉。
失去外物遮擋,眼前景象清醒。
少時夫人受力被迫挺起,絲質吊帶裙撐不住另一人窺視撐得鬆垮沒型。那小小軟粒被徐晉枟的齒咬成小錐,對方五指輕鬆按住他肩,恨不得單手就把人揉進懷裡。
原來,夫人之所以比窗台高些,正是因為他有徐晉枟當坐墊,再加人本身偏瘦,搖搖晃晃似橡膠小鴨子。
“那裡就是那裡呀——”
聲調長長,綿綿可愛。
李奕酒醒了大半。
他第一次見失去平日故作成熟的夫人,巴掌大的臉蛋潮紅,唯獨眼睛比以往更顯亮,即便眯成細線,仍隱隱閃動笑出的淚花。
他的胳膊被徐晉枟拉起,手指鬆鬆搭在窗棱,整個人往旁邊歪斜,不小心撞散垂落海棠,雪白花瓣飄零混合腳步懸浮的李奕,倒成為這晚春最後畫麵。
“父親?哈!”
徐鈺鳴的反問拉回李奕的發愣,聽見夫人冷笑,他略顯茫然抬頭,唯獨捕捉一閃而過的淚花。
後者胸口起伏劇烈:“說他乾嘛。”
沒人願意回憶起糟糕過去,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