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算是滿載而歸啊。”
麵具下的長孫看不出喜怒,語氣平靜地說道:“此話怎講?”
“嗬嗬,今夜一場行動,大家都有了交代,豈不是圓滿?哈哈……”
從李東的語氣中可以聽出此刻的他是真的放鬆了下來。
長孫沒有接話,隻是一直盯著李東。
李東見長孫沉默,以為對方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於是說道:“袁承德這個蠢貨還真以為隨便推出去一個毛賊,人口失蹤案就算是有交代了?他作為開成區的知縣,失蹤如此數量的人口,豈有安然處之的道理。”
“所以這個案子他這個知縣是鐵定逃不了的,然後再加上這個呂四……”
“這樣這個案子便算是有了一個圓滿的交代。”
李東似乎對自己的這番設計十分滿意,一麵向長孫說著,一麵右手捋著下巴的山羊胡。
“圓滿的交代……麼……”
長孫低下頭輕聲低語,聽不出是質疑還是認可。
李東沒有在意,繼續說道:“而且,你知道更妙的是什麼?”
李東神情中有些許炫耀。
“你不是還牽扯著一個更棘手的案子麼……”
“就是選手被害案。”
李東提示著說道。
麵對長孫質疑的目光,李東解釋道:“朝廷麼,哪有什麼秘密可言,更何況是周密那的案子,我自然知道一二。”
像是得到了解釋,長孫眼神中的疑惑消散。
“這個呂四不正是選手被害案最合適的嫌疑人……”
李東語氣中有著明顯的誘導。
長孫像是想明白了什麼,眼神逐漸亮了起來,不再需要李東提示,而是主動說道:“選手被害案的現場與當年的唐懷安案如出一轍。如此相似的作案手段,隻可能出自當年親曆案情,或是與案情相關的人……”
“呂四,一個不入流的小竊賊,卻因為與陳天的關係了解到唐懷安案的全部案情經過……”
“再加上呂四體內的惡念,無論他與遺族有沒有關係,但都已經脫離不了乾係了……”
“如此一來,選手被害案也有了一個完美的犯罪凶手。一石二鳥,真是妙啊……”
長孫越說眼神越亮,到了最後甚至忍不住鼓起掌來。
“尚書大人下了一步好棋啊!”
李東神情越發驕傲,將此全部當做了對自己的褒獎。
隻是,長孫在說最後一句話時語氣卻是冰冷的。
“但,如此這般,陳天便無法逃脫乾係了……”
李東神情一愣,似乎沒想到長孫為何要在這個時候提一個無足輕重的人。
但長孫的這句話也令李東想起了這些年與陳天相處的種種。
這個曾經開成區的小竊賊在這些年沒少為周密、劉新彥和自己出力。
想到這裡李東神情出現了一絲複雜,但片刻又恢複了高位者的果決。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長孫饒有興趣的看著此刻的李東,他的模樣和當年的吏部王尚書有幾分相像。
“我印象中的李大人可不像是成大事的人……”
長孫滿是調侃地對李東說道。
李東先是一愣,而後露出曾經標誌性的笑容。
“哈哈,旺財啊,你知道我當年最佩服你什麼嗎?”
李東改用旺財稱呼長孫,證明他接下來要與長孫敘舊。
“我佩服你的不是當年什麼狗屁的聖人風範……”
長孫無奈地搖搖頭,他知道李東指的是當年自己頂峰之戰時喊出的“橫渠四句”,而此時他給出這句評價又很“李東”。
這才像是李東年輕時不正經的模樣。
“你真正讓我佩服的是你識人的眼光!”
不論是當年的武大奎還是雲學知,亦或是劉新彥、周密和自己。
準確地說,這些人都是因為遇到了長孫後,命運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時間又反過來證明長孫當年的選擇極其正確。
這便是李東想要表達的。
接著李東又恢複了嘻嘻哈哈的模樣,“正如你所說,我可成不了什麼大事,在這亂世能把自己和身邊的人保護好就算本事了……”
“今日之事,陳天定然脫不了乾係。但那又如何?等事情結束了,我堂堂戶部尚書給他安排個差事還不是輕輕鬆鬆,何必非要在周密那裡苦哈哈地乾個捕快。”
長孫看了眼身後被當作罪犯押送的陳天,對方目光始終停留在前方的呂四身上。
將這句話說出來後,李東也像是解決了自己的一塊心病,心情極其舒暢地說道:“旺財啊,今日多虧了你在,否則還真可能被袁承德這個小人暗算了……”
長孫輕笑著說道:“李大人客氣了,今夜的行動都在你的計劃之中,哪怕沒有我們在,袁承德的結局也一樣,不是麼……”
“畢竟一枚棄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