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明心跡
卻說林丙清在自家院子裡繞了一圈,再回到書房時,許皓然已經打完了電話,正站著在看牆上的一副書法,上麵是一首現代詩:“大雪壓青鬆,青鬆挺且直,要知鬆高潔,待到雪化時。”
書法沒有落款,但字體遒勁,風骨錚錚,看起來像是那位豪邁君子之作。
聽到動靜,許皓然下意識地回頭,見林丙清身後空無一人,臉上閃過一絲低落,但隨即就微笑著對林丙清道:“林伯伯,小悅的書法又有精進了。”
隔了這麼多年,女兒的書法也有不少的變化,可這孩子怎麼還是一眼就認出來?
林丙清心中驚訝,麵上卻沒有顯露什麼,隻是淡淡地笑了笑,對許皓然坐了個請坐的手勢,然後自己率先坐了下來。
許皓然默然地走了過去,坐在他的正對麵。
林丙清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啜了一口,沒有
馬上開口。
許皓然卻知道他這是在等自己說正事,頓了頓後,他開口敘述:“五年前,我母親私自撤銷了我的誌願,安排我出國,這件事,林伯伯您也是知道的。”
林丙清動作微頓,沒有接腔。
當年許老爺子曾在初次見麵之後,私下裡又找過他,還說為了不讓孫子和兒媳之間關係更僵,會把安排許皓然出國這件事攬到自己身上。
現在許皓然卻是直接說是他母親安排的,那麼他還知道多少呢?
見林丙清不語,也不點頭,許皓然大概猜到他的心思,道:“林伯伯,其實,爺爺已經告訴過我,當年他為什麼會故意給你們難堪的原因了。”
林丙清不由地有些愕然:“你爺爺跟你說了?”
許皓然點點頭:“在四年前,我堅持要改專業的身後,爺爺就跟我說了。”
林丙清又是一怔:“你改專業了?”
“嗯,我的興趣是建築,出國後我越發確定自己的
愛好所在,所以讀了一年後,我就決定改專業。爺爺知道後,就跟我打了一個長途電話,我們聊了許多。”許皓然聲音低沉地道,“後來,我答應兩個學位一起雙修,我爺爺也答應我,隻要我能順利拿到兩個學位,他就會支持我追求小悅。”
聽到他清清楚楚地提出自己的目的,林丙清麵無表情地放下了茶杯,身體往椅背一靠,沒有說話。
許皓然卻是身體更加挺直地,坦然地直視他的眼,然後清晰地繼續說了下去:“我父親對此沒有異議,而我母親,卻提了一個條件。”
林丙清目光微動,抬起眼皮注視著許皓然。
許皓然任憑他審視著自己,神情誠懇並坦蕩:“林伯伯,我知道你們也知道我母親一直不太喜歡我和小悅走的太近,你們也曾為了避免有攀附嫌疑想要和我們家拉開距離,是我,是我一直都喜歡小悅,也喜歡林伯伯您一家人,不願意跟你們疏離。”
聽到他直接承認喜歡自己女兒,也承認蘇飛雪不喜歡自己女兒,林丙清忍不住又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
神色卻淡淡的。
“你母親提了什麼條件?”
“我母親…”許皓然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目光低垂了一下,“我母親說,她可以不反對我將來和小悅交往。但她覺得當年我才十五歲,根本不懂什麼是真正的喜歡,而是因為小悅在我最絕望的時候救了我,我才會對小悅產生特殊的感激之情,卻誤以為是男孩對女孩的那種單純的喜歡。”
“你母親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林丙清淡淡地道。
“不!”許皓然的聲音忽然堅定了起來,重新抬眼直視林丙清,同時身體越發挺直,“林伯伯,我很確定,我喜歡小悅,並不僅僅是感謝小悅救過我,更多的是我覺得我和小悅在一起很開心,很放鬆,而且是從來沒有過的開心和放鬆。”
想起昔日和少女在一起時種種開心的往事,以及今日再見時心中那又痛又喜的感覺,許皓然的眼中不由神采閃動。
“這種感覺是任何人都沒能帶給我過的,甚至哪怕小悅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我也隻要是想起她,就會覺得很歡喜,哪怕再枯燥的學習我也都會覺得很有動力。因為在我心裡,這世上沒有比小悅更好、更優秀的女孩子了,我也希望將來自己也能夠足夠地優秀,才能有資格站在小悅的身邊。”
頭一回聽到許皓然這麼坦誠,並堅定地承認他喜歡自己的女兒,還願意為此拚搏,林丙清的心中不禁也有些動容,持杯的手都微微動了一下。
這個孩子,雖說不能算是看著長大的,但前前後後他也是見了很多次,自然知道當年的他,對自家女兒的感情確實是非常純真並執著的。
他也曾在心裡想過,要是兩個孩子能一直那麼好下去,將來也未嘗就不能做自己的女婿。
可問題是,這孩子的母親從一開始就不願兩家有過多的接觸,總恨不得兩家能儘快地一刀兩斷,恩情兩清,從此再也沒有瓜葛,甚至不惜把兒子送出國來隔絕兩個孩子的交往。
隻憑這一點,他就不能再樂見其成,他的寶貝前世已經受夠了婆家的磋磨,如今自家人的命運好不容易已經改變,再怎樣,他都不能再讓女兒還受這份罪。
這麼一想,林丙清的動容便淡了許多,端杯的手也重新穩住。
“你說你喜歡小悅,可你卻能突然就斷了聯係,而且一斷就是這麼多年,還沒有任何一個交代,這也是你說的喜歡?”
“林伯伯,我知道,這件事不僅給小悅,也給您和伯母還有培國哥小軍哥都造成了傷害,這是我的錯,我也願意為此承擔責任,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