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皓然頷首,又問:“應該大部分都是借的吧?”
樓乾事點頭:“團裡原本是要給他集資募捐的,可連長怎麼也不肯白要這筆錢,非得給所有人都寫了借條。”
許皓然嗯來一聲:“我來之前,爸爸也跟我說過,宋伯伯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要我拜訪時千萬注意分寸。”
“可不是?他這次生病,還沒開刀時家底就已經幾乎都被掏空了,他本來是不想拖累家人,怎麼也不肯去烏魯木齊手術,好在他兒子女兒都很孝順,硬是跪在床前求他,他若不去就都不起來,連長沒辦法這才同意的。”
樓乾事搖著頭,又是歎氣,又是欣慰。
“可是這手術雖然成功了,但這麼多債他都執意要還,以後一家人的日子該怎麼過啊?他大女兒雖然嫁出去了,可兒子也二十了,這幾年也該張羅著娶媳婦了,還有女兒也十七了,轉眼也是要嫁人的,現在家裡背了這麼多債,這兒女的親事可就難了。”
許皓然直接道:“樓叔叔,我這次來,爸爸讓我帶了幾萬塊錢來,讓我務必想辦法讓宋伯伯接受,您有什麼好辦法嗎?”
“我就知道你爸爸不會不管的,”樓乾事先是感動後是為難,“隻是以連長的性子,他是不會接受這筆錢的。先前連長打算去做手術時,我們本來是先告訴你爸爸的,可連長執意不肯,說要是我們泄露了他就
不去做手術了,我們沒辦法,所以才瞞了你爸爸這麼久。”
許皓然道:“爸爸說過,宋伯伯就是自尊心太強了,總是不肯麻煩彆人。”
林悅看了一眼許皓然,心中暗自搖頭,她就覺得以許皓然對自家情況的了解,不可能在明知她家不願意再欠他家人情的情況下,就先自作主張想要讓樓乾事幫忙談棉紗生意,原來是早有計劃,知道她一定能想出辦法來,然後故意兩者相抵消,免得她覺得欠人情啊。
看到林悅突然投來的嗔怪目光,許皓然便知道她果然明白自己的用意了,便索性直接地提出要求:“小悅,你幫我們想個辦法吧?”
樓乾事見他居然讓一個小女孩想辦法,不由地有些詫異。
林悅想了想,先問:“樓叔叔,那宋伯伯做了這麼大的手術,估計免不了要大傷元氣,以前有些工作隻怕以後是不能再做了吧?”
樓乾事點了點頭:“醫生說,連長這次也是僥幸撿回來一條命,至少還得靜養個三五個月的才能正常生活,至於重活什麼的,這以後肯定是不能乾了,而且
最好也不要再勞心勞力。所以,以後工作方麵可能會有所調動,會做輕省一些的文書類工作。”
林悅問:“那工資是不是可能會降低?”
樓乾事有些尷尬,但還是點了點頭:“這個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宋伯伯的愛人是做什麼工作的?”
“沒有正式的工作,就是四處幫忙,棉花熟了就摘棉花,果子熟了就摘果子。”
林悅點頭,再問:“那團裡允許宋伯伯開店做生意嗎?”
“連長不行,連長的愛人倒是可以的。”
“宋伯伯的愛人性格怎麼樣?識字嗎?”
“很開朗,而且任勞任怨,十分勤勞,文化程度大概是小學四五年級程度。”
“那根據你的了解,如果我們幫助他們做生意,你覺得宋伯伯能接受嗎?”
樓乾事想了想,如實道:“連長的思想可能一下子轉變不過來,不過若是你們真能幫到他,這個思想工作我們會來做。”
林悅點頭:“最後一個問題,這邊的人最喜歡的東西是什麼?我指的是如果幫他們開店做生意,做什麼
生意最能掙錢?”
樓乾事想也不想地就脫口而出:“衣服啊,這裡的冬天冷的很,不管是棉襖還是那個羽絨的襖子,隻要質量好,樣式好,就是貴些也絕對好賣。還有絲綢被麵,這裡的人最喜歡浙省的絲綢了,有點條件的就都要置辦一套。”
林悅頓時笑了:“彆的可能還有些麻煩,既然是衣服,那就再簡單不過了。這樣吧,那就讓宋伯伯他們在阿克蘇開家服裝店,嗯…隻要他們忙的過來,再兼賣絲綢也行。”
樓乾事愣了愣,卻是笑道:“小姑娘,做生意哪裡有這麼容易啊?這裡離浙省那麼遠,光跑一趟都要多少天你知道嗎?再說,哪怕能多去兩個人,這一次性又能帶多少貨啊?”
他擺擺手,“這個主意行不通。”
林悅笑道:“樓叔叔,我知道這裡離浙省很遠,我們就是浙省的人。至於您說的進貨,這也不一定非要本人直接跑浙省去啊,電話訂貨,郵局彙款不就行了?”
樓乾事下意識地反駁道:“這怎麼行呢?這要是人不親自去拿貨,萬一被人騙了呢?”
許皓然忍不住笑著插口:“樓叔叔,您可能還不知道,小悅他們家就是開服裝廠的,您絕對不用擔心被騙,這一點我們家絕對可以替她擔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