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分歧
“我不去,我今天就要請慕容先生給我評評理。”
被嗬斥的青年大概二十四五歲的樣子,一雙眼睛跟王瑞安長得很像,都十分地有神采,不過他的顴骨和王瑞安就不一樣了,隻是微微飽滿而已。
據聞這樣的麵相性格上雖然強勢,但頭腦卻會比較冷靜,喜歡在事業上做強做大。
這一點,目前倒是和麵相有點相符合的。
“你個臭小子!”王瑞安脾氣上來,立刻四下環顧找合適的工具想要揍兒子。
另一個五官普通平實但卻有一個高闊方正額頭的青年見狀,趕緊提前搶走王瑞安目光鎖住的一把大長尺藏到身後,同時溫言提醒道:“爸,家裡有客人呢?鵬飛今年都二十四了,您彆再把他當小孩子看待。”
一邊說一邊趕緊給估計排行第三的王鵬飛使眼色,示意他先出去,彆跟自己的父親犟。
王鵬飛看起來心裡也是憋著氣的,不過還是聽了青年的話,先衝慕容誌禮貌地打了一聲招呼,然後走出了房間。
“四十二也都還是我兒子,難道我還揍不得了?”
見小兒子避開了,王瑞安猶不解氣地哼哼地一句。
“得了吧你,就知道在兒子麵前耍橫。”王春花白了他一眼,拎起桌上的熱水壺搖了搖,見裡頭還有大半壺,便重新放下,伸手去拿搪瓷杯。
“不用沏了,你去提桶乾淨的井水過來,我自己來給慕容先生泡茶。”王瑞安指使老伴道,“再拿點糕點來,彆忘了最主要是綠豆糕,慕容先生愛吃這個。”
林悅看著微笑不語的慕容誌,眨了眨眼,沒想到慕容先生居然是個愛吃甜食的。
王春花應聲出去了,一旁那個額頭高闊的青年已從櫃子裡取了一套茶具出來擺在了茶幾上。
“慕容先生,這兩位是?”這時王瑞安才注意到韓家開和林悅。
“這是我朋友的女兒。”慕容誌道,還是沒有表明林悅的身份。
林悅也不自報家門,隻是笑盈盈地向王瑞安問好。
王瑞安隻是隨口一問而已,並沒有將一個小女孩放在心上,請兩人入座後,就麻溜地快速衝洗起茶具來,一邊洗一邊道:“慕容先生,我前兒個剛得了一包好茶葉,才想著等慕容先生什麼時候來了請你嘗嘗,
沒想到你這麼快就來了。”
說著,又想到了什麼,趕緊放慢了衝洗茶具的速度,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你看我,又忘了慕容先生說過,這泡茶喝茶洗茶具都是修心養性的功夫,全都不能急,不能急…”
慕容誌笑問:“王先生今天的心境確實是不太平靜啊。”
王瑞安歎了口氣:“可不是嗎,有這麼一個令人操心的小崽子,哪能平靜地下來啊,剛才你可能也聽到一點了,我那小兒子啊非要買什麼機器,說什麼現在已經是九十年代了,不能再老抱著老祖宗的那一套,也應該與時俱進什麼的。可是慕容先生你說,這木工本來就是手藝活,得精心琢磨才能出好物件,這要是什麼東西都用機器做了,那這做出來的物件它還有‘氣’嗎?肯定沒個五年十年的就要敗了。哪像我們現在做的這些活,隻要用料好,平時用著珍惜點,彆糟踐了,彆說五十年,一百年甚至幾百年也是興許有的。”
說著,王瑞安跟慕容誌大倒苦水。
人上了年紀,說話就容易重複,不一會,林悅就已經差不多把前因後果都給聽明白了。
原來這個王瑞安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婿都跟著他學木工。
小兒子就是剛才那個青年王鵬飛,至於現在在旁邊陪同的比王鵬飛略年長幾歲的是則是王瑞安的女婿王承平,此外還有一個大兒子王鵬陽。
大兒子王鵬陽老老實實的,也基本上繼承了王瑞安的手藝,早就能獨當一麵了,可小兒子王鵬飛卻是手藝還沒學個七八分,腦子就活絡過頭,整天惦記著要買一批機器來提高效率,勾得原本也老老實實的女婿也都動了心思,這段時間兩人正琢磨著是不是索性分家好自己去開新廠了。
“爸,您看您說的都是哪兒的話啊,我和鵬飛幾時說過要分家了?我隻是覺得鵬飛的建議也不是一點都沒道理的,他也沒說全部都用機器來替代,隻是覺得有些很基礎的工序我們用機器來做效率確實能提高許多。其他重要的關鍵的地方還是由我們自己手工把控,這樣咱們也可以接更多的活。”
“我就知道,你的心早就被那小子說動了。”王瑞安哼了一聲,語氣很差,但表情卻不像懟兒子時那種生氣,顯然對這個女婿其實還是比較滿意的。
“爸,小三這不也是為了咱們家好嗎?”王承平溫
和地道。
“我看他隻是嫌錢掙得太少了。”王瑞安還是沒好聲氣地道。
“爸,咱們家現在掙的錢就是太少了。”不等王承平接話,王鵬飛就提著一通水走了進來,語速飛快地道,“如今可不是您以前那個隻要餓不死就行的年代,現在外麵的世界發展快著呢!我們總不能一輩子呆在這村裡吧?好,就算我們這一輩的願意呆,可難道大哥和姐夫的孩子們,還有我將來的小孩,難道也要繼續呆在村裡嗎?那樣他們會被時代淘汰的…”
“打住打住,再說下去,你都要把你將來的孫子曾孫子都拉出來了!”王瑞安又瞪起了大眼睛,如一個怒目瘦金剛一般看起來頗有威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