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很理解父親的心理,但同時也不免擔心父親一整晚沒睡會過於困倦,便特地請了林義軍陪同,好有個照應。
之後,她便勸母親先去休息一會。
朱翠雲搖頭:“醫生說你二哥現在雖然情況還好,但還是隨時都可能會發燒,我得親自守著才安心。囡囡,你忙了一夜也累了,你先去睡一會。”
朱翠雲心疼女兒,林悅自然也心疼母親,便跟母親討價還價道:“那我們輪流,一個人休息半個小時,不然我也一直陪著不去睡。”
朱翠雲隻想了一下就點了點頭:“好,那你先去睡,等下我叫你。”
林悅應了聲,便脫了鞋子和外套,直接在旁邊的陪護床上躺了下來,然後趁母親不注意,立刻偷偷地進入星空圓盤睡了將近四個小時,把精神
養回了一大半,才重新出來假寐了半個小時。
時間一到,立刻起身。
朱翠雲原本還打著讓女兒多睡一會的主意,不準備去叫她,不想林悅幾乎一分鐘都沒多的就起來了,隻好也去床上躺一會。
“姆媽,我給你按摩一下吧,這樣你也能休息地好一些。”
“不用,你陪著你二哥就好。”
“沒事的,媽,我就給你按幾分鐘,然後就去守著二哥。”
朱翠雲猶豫了一下,想著隻按幾分鐘應該沒事,便答應了:“那好吧。”
但林悅提出這個建議,目的自然不是真的隻為按摩,而是刻意地加入了許多令人更加放鬆的手法。
朱翠雲提心吊膽了將近一天,本就心神俱疲,等兒子救回來之後,心神又陡鬆了一大截,其實早已更加困倦,隻是怕兒子發燒才一直硬挺著堅
持。現在被女兒有意地一引導,幾乎一分鐘不到,她的呼吸就均勻了起來。
林悅輕柔地繼續用指腹不斷地揉按著母親的頭部,直至母親的呼吸變得深長,才輕輕地起身。
沒有意外的話,母親這一睡,至少能睡上一個小時,精神也能得到一定程度上的舒緩。
隻是,母親剛被安撫,先前一直安穩沉睡的林培軍,呼吸卻開始急促了起來,眉頭也時不時地蹙起。
林悅忙一手輕撫著他的額頭,一手輕輕地拍著他的手臂地安撫著,同時附耳低語:“二哥彆怕,你已經安全了,已經安全了,現在我就在你身邊。二哥,你聽見了嗎?不要害怕,你已經被我們救出來了,你現在很安全,很安全…”
林悅一遍又一遍地說著,林培軍卻反而顫抖了起來,身體也開始蜷縮,一如之前被綁架時的姿勢。
林悅非常心疼,但仍然竭力地控製著自己的聲
音,使之聽起來又輕又柔,充滿了令人心安的力量:“二哥…二哥…我在這裡,你彆怕…你已經安全了,安全了…壞人再也傷害不到你了…二哥,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這次綁架,儘管前後一共隻有十幾個小時,可二哥先被迷昏,之後又連續兩次被灌迷藥以確保沒有力氣反抗,還被屢次毆打虐待,並且不僅一口水都沒喝過,還一直被扔在潮氣極重的泥地上…
這其中的痛苦和煎熬,恐懼和絕望,她一個不曾經曆過的人都不敢想象,更彆說身在其中的二哥了。而且二哥平時一向是嘴上英雄,實際上卻有些孬,這次受這麼大的打擊,身心必然會受到極大的創傷,這心理上的後遺症將會有多嚴重,實在是難以預料。
“二哥!我知道你這次受苦了,可是一切都過去了…你現在正在醫院裡,非常安全,真的非常安全…”
隨著林悅的不住低語和輕撫,林培軍的呼吸終於逐漸地平緩起來,眉頭也重新鬆開。
但這種情況隻持續了十五分鐘,十五分鐘後,他又再度開始做起來噩夢。
林悅以更加輕柔的動作和聲音一直持續地安撫他,如此反複了兩次,一個多小時後,林培軍最終還是真的發起了燒。
林悅連忙把母親叫醒,讓母親去叫醫生。
一通忙碌後,林培軍的狀態稍微好了些。可等到林丙清和大兒子林培國到醫院之後,林培軍再次燒了起來,而且直接燒到了39。同時還伴隨著痛苦的囈語,身體也蜷縮成一團嬰兒狀,呈現出一種極度缺乏安全感的狀態,而頭部卻又拚命地往後仰像是在躲避什麼,嘴巴也仿佛又被塞了布團一般張得大大的。
大家想擁抱他安慰他,不想這一次卻沒能起到作用,反而讓林培軍顫抖地更加厲害,不得不又趕緊縮回手,隻能不斷地用聲音安慰。
看到小兒子這幅悲慘的樣子,一家人不由地都紅了眼眶,朱翠雲更是淚水滾滾,止也止不住,隻能埋首在丈夫的懷裡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