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穿著一件舊的發白的藍衣,腳上的涼鞋明顯地有幾處縫線,裸露出的小腿上有一條斜長的新疤,像是被什麼劃傷的樣子。
少女的五官並不出眾,甚至可以說太過普通,且膚色也十分的黝黑。
乍然一看,幾乎是丟入人群後完全不會引人注意的那種。然而,可能是因為自身經曆的緣故,卻小小年紀眉宇間就已有一股超齡的沉靜之色。
她跟在自行車後側,雖然小男孩不要她碰,但她的手還是一直在小男孩的身後虛扶著,以免小男孩不小心摔下來。並且眼神始終都很溫和平靜,並沒有一絲怨氣,仿佛做的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到了何青梅的叔叔家,林悅才發現原來旁邊便是村裡的衛生所。
何青梅再次想抱堂弟,剛剛還因為有自行車坐
沒有再哭啕的小男孩,此時卻突然再次大哭了起來,並大叫著母親。
“怎麼啦怎麼啦?”一個婦女匆匆地走了出來,臉上鮮明地留著涼席的印子,顯然剛剛還在睡覺。
小男孩指著腿上的傷繼續哭,婦女頓時心疼死了,趕忙把兒子抱了起來。
不等她詢問,何青梅忙先把事情簡單地說了一下。
婦女眼中明顯閃過狐疑之色,不過並沒有說什麼,反而還對林丙清一通感激,又熱情地邀他們去屋裡坐。
林悅不著痕跡地對父親搖了一下頭,林丙清便婉言謝絕了,婦女也就沒有強留他們,趕緊先把兒子抱到旁邊的衛生所裡去清理消毒。
林悅自然不會就這麼走了,表麵上離開之後,趁無人注意,父女倆很快就繞了回來。
此時是午後,太陽火熱,早晚都要勞作的大人
們一般都會在這期間午睡,也就是些皮孩子才會在外頭貪玩。如今小男孩一受傷,他們也就各自回家去了,倒也沒人發現林悅鬼鬼祟祟的樣子。
不出所料,何青梅的叔叔家中,那個婦人已經在毫不留情地責備何青梅,吧嗒吧嗒地說了一串,大意無外乎是何青梅白吃白住,卻連弟弟都照顧不好,簡直如何如何罪大惡極。
何青梅全程都沒什麼辯解,婦人罵了一通之後,見她一點都不頂嘴,估計總算覺得無趣了,便問她黃豆挑選好沒有。
何青梅說還有半袋,婦人立刻就罵她是故意磨洋工,一點點小事都做不好,就知道偷懶,看以後到了婆家怎麼受磋磨。
說完又惡毒地補了一句,說自己說錯了,就憑她這個又醜又悶的樣子,有男人要才怪。
何青梅依舊沒有還嘴。
婦人本來還想再罵,小男孩不耐煩了,說要睡覺,才忙抱著她的心肝寶貝回裡屋了。
林悅偷偷地從後窗轉到前門,因為大門隻虛掩著,她很容易就看到坐在堂屋裡的何青梅。
何青梅坐在一隻矮凳上,膝蓋上放著一隻篩子。在她的旁邊,有兩隻大麻袋,都各裝了一半,哪裡隻是一點點小事而已?
何青梅並沒有察覺門口的窺視,隻是低著頭不斷地挑選著石子和壞豆子,偶爾地抬手抹一下眼睛。
林悅歎了口氣,招了招在一旁望風的父親,讓他一起過來,而後輕輕地敲了一下門口。
何青梅第一反應是立刻先背轉身抹了一下臉,再扭過頭來時臉上已帶著如常的微笑。
看見林悅,她愣了一下,忙輕輕地放下篩子,走了出來。
“小妹妹,你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