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兆文看了字帖,馬上自歎不如,說:“這才是真正書香人家啊,五爺爺這樣半路出家的,和他們差遠了,以後你就按照這個字帖來練吧。至於畫畫,爺爺就不太懂了,你可以先照著這個本子學。”
“爺爺,小悅沒有嫌棄五爺爺的意思,”林悅連忙挨著他撒嬌,“您可千萬彆誤會啊!”
“五爺爺像是心胸那麼狹窄的人嗎?”林兆文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今天上午先不上課了,先跟五爺爺說說,你這次去杭城還有什麼收獲。”
“爺爺,小悅這次最大的收獲是,您給的縫衣針這次可算是開刃了。”林悅搖晃著小腦袋,得意洋洋地道,而後把當天的細節都說了一遍。
“縫衣針哪有什麼開刃不開刃的?”林兆文聽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個狡猾的弟子,知道自己肯定會責備她以身涉險,才故意用笑話打岔。不過他雖然忍不住略笑了下,之後表情便嚴肅了起來,“爺爺當初教是你防身術,讓你來防禦普通人的,可沒有讓你直麵那些凶狠之徒,這次算你運氣好,下次遇到類似的事情該怎麼做?”
“報告爺爺!首先尋找支援,然後儘量拖時間,再拖時間!”林悅馬上立正,莊嚴地行了個禮,一雙黑眼珠卻骨溜溜地轉。
“還行軍禮,知道你這是什麼樣子嗎?你這叫做賊眉鼠眼!”林兆文果然又忍俊不禁,直接給了她一個爆栗子。
林悅委屈地嘟起小嘴,耍賴一把抱住他的腰,就開始搖晃:“哎喲爺爺,我這麼可愛的小姑娘,您怎麼能用這個成語來形容我呢?”
“好了好了,彆晃了,彆晃了!”林兆文終於被她打敗,“後來呢,還有蘇家呢,你不說了嗎?”
“說呀!”林悅笑嘻嘻地過了關,繪聲繪色地給他講起了後續的事情。
講完之後,林兆文點了點頭,終究還是不放心林悅的大膽,又重提方才的教育:“小悅,這一次的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爺爺也不再說你什麼,不過,有件事你一定要記住!”
“爺爺請說。”林悅忙端正身姿。
“你這一次出去,算是長了點見識了,知道外麵還有一種叫人販子,是壞人,可你不知道還有一種人比這種人更可怕,他們的刀可是真正見過血的,彆說傷
人了,就是殺人他們都敢,哪怕你是個小孩,也不會手下留情。”林兆文聲音低沉地道,眼神依稀有些迷蒙之色,仿佛陷入了某段回憶之中,“遇到這樣的人,你一定要躲的越遠越好,絕不能強行出頭,聽見了嗎?”
“爺爺,我聽見了,”林悅肅然地回道,“可是我該怎麼判斷這種人呢?”
“看他們的眼睛,不管他們是什麼表情,笑的多麼親切,如果看入他們的眼睛裡,你就會感到真正的害怕,甚至毛骨悚然,那就絕對不能再和他們對視第二眼,並且要迅速離開。否則,這樣的亡命之徒很可能就會以為你知道了什麼,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你。記住,人若是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包括你的父母,你的哥哥,你所有喜歡和在乎的人,死了,就是什麼都沒有了!”
說著,他閉上了眼睛,鼻中緩緩地呼出了漫長的氣息,才四十多歲的臉上宛若有無儘的滄桑光影交錯一般地掠過。
“是,爺爺,我記住了。”林悅下意識地放低了聲音,唯恐驚擾了他的回憶。
“好,”林兆文睜開了眼睛,又恢複了慈和的神色
,“以後出門多了,也許你還會碰到另一種人,小偷,或者搶劫的,這些人雖然沒有爺爺剛才說的那種人那麼恐怖,但要是狗急跳牆了,也很可能會傷人。這種時候,你一定要記住,人比任何財物都重要,寧可東西被搶被劫,也不要妄圖一個人去搶回來,要學會跟身邊的人求助…”
林兆文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在這和平的時代和平的地方,對一個才剛剛八歲的孩子,他卻這麼嚴肅地說了這麼多防身的道理,未免顯得有些古怪和不合時宜。
但林悅卻知道他這是有感而發,絕不是危言聳聽,林悅甚至暗中猜測,也許五爺爺今天說的這些和已逝的五奶奶母子都有關係。
“好了,開始今天的練習吧。”
上完了上午的課,林悅回到自家屋裡,林培國已經回來了,正和林培軍一盒一盒地看磁帶裡頭的歌詞。原來因為怕費電池,收錄機也被朱翠雲要求關上了,說以後每天隻準聽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