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前世母親所訴,父親是從小就被他這個大哥欺負的,平時張口就來使喚父親乾各種粗活累活那都是輕的,更甚是還曾經在父親八歲那年,硬要父親夜裡去後山山穀裡看守玉米地。而當時的望京村,山上可都是有狼的,事實上若不是父親生了一堆火,狼不敢
靠太近,也許後來根本就不會再有他們三兄妹了。
後來父親漸漸長大,能出去做工了,所掙的錢全部被要孝敬奶奶的名義拿走,其實轉手就落入了這位大伯的口袋。對於父親的親事,奶奶和大伯也完全不關心,反而先給比父親小兩歲的三叔先娶了媳婦,用的還是父親掙回來的錢。
以至於三叔的大女兒都已經三歲了,二十六的父親還才被村裡一個好心的長輩介紹了母親,外婆家也貧窮,母親出嫁時隻帶了一隻小樟木箱,還有幾身舊衣服。奶奶到處說母親是個窮鬼,卻不想想父親成家她一分錢都不肯出,還是父親自己借了錢辦了個簡單的酒席才算是結了婚。
婚後父親外出打工,母親在家中受儘了奶奶和大伯母、三嬸的磋磨。家裡的豬基本上都是母親拔的豬草,衣服也大多都是母親洗的,就是這樣,輪到母親做飯,她們還故意偷菜吃,吃完後又全誣賴母親…
後來終於分了家,卻是大伯、三叔、小叔各有三間屋子,唯獨沒有父親和母親的一間小屋,甚至還沒有
一分錢的補貼,逼得父母不得不向村裡人租房子住。可就是這樣,父親在外麵打工寄回來的錢,還被大伯霸占了去。
母親去討公道,還差點被他的砍柴刀看到手,父親回來後,也曾去找奶奶評理,奶奶卻堅持說是自己生了病,那錢被她治病花掉了。
母親自儘未遂那一夜,她跪坐在床上,聽母親發泄了整整一夜,才從大伯一家的假仁假義中徹底醒悟了過來。也就是在那一次以後,父親才用自留地跟彆人換了塊地基,拚死拚活地造了三間平房,離開了這間老屋。
對了,按照村裡的製度,他們家本來是早就有資格批宅基地的,之所以遲遲沒有得到,正是全賴那位當了十多年村支書的大伯的緣故。
還有大哥,要不是被他家的三兒子林培德忽悠說去石礦打工很掙錢,大哥也不會被炸掉一隻手。還有那個比她更傻的二哥,明知他家四兒子林培虎不是個好東西,還跟著他去歌廳舞廳廝混,染上了諸多惡習…
林悅忽然猛地一震,忽然想起這次落水,也正是因為大伯的小女兒林巧勤故意說要學大人們釣魚,還說要站到那塊凸出在水上的石板上才能釣得到魚,她才會不小心掉到池塘裡去的。
想起林巧勤這個名字,林悅的眼睛不由眯了眯。
記得前世小時候她可是沒少幫她洗衣服拔豬草什麼的,要不是後來母親的自儘未遂驚醒了自己,隻怕還會一直傻下去。可她呢?當年得知自己離婚,她可是專門到自己麵前來落井下石過的,還譏諷自己自小就有父親寵愛又如何?還不是混成了這幅可憐樣什麼的?
也是在那時,她才知道原來這位小堂姐一直都十分嫉妒自己,說什麼明明自家比她家窮多多了,自己的父親卻將自己當珍寶寵愛。而她,明明是村長的女兒,卻因其父的重男輕女,反而從小就有乾不完的家務…
那仿佛多年惡氣終於得以吐出的張狂肆意樣,她現在想來還記憶猶新。
現在想想,林巧勤自小心眼就多,也許這份嫉妒是從小就被埋下了。
這次落水,她雖沒有直接推自己,但她忽悠自己站到那石板上去,明顯是不懷好意的,多半還有些自己最好能掉進池塘裡的小心思。而且自己還真是不如所望地滑跤了…
自己當年怎麼就這麼傻呢?
林悅搖了搖頭,隻是這一次自己畢竟沒有證據證明是她害的,這件事就暫且過去吧。
但不管如何,大伯林丙申一家確實就是造成自家種種不幸的罪魁禍首,這絕對是鐵定的事實的。
所以,想要改變自家悲慘的命運,必須先要擺脫大伯和奶奶的欺淩,而要擺脫這個,就必須要讓自己這個愚孝的父親先立起來,不要事事都被大伯和奶奶拿捏。
想到自己這個老好人父親,不但性格一向寬容仁厚,還總覺得兄弟之間應該友愛,對奶奶應該至孝,哪怕是被欺淩了數十年都從不說他們一句壞話,林悅就
覺得十分地頭疼。
不由抬手敲了一下頭。
“囡囡,你乾嘛?不是叫你彆把手伸出來的嗎?”林丙清剛剛找了幾件夏天的衣服想拿來給她擦頭發,就看見她的手,連忙責備了一句,把她的手放了回去,眉頭也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