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琴與裡拉琴都屬於音質空靈的樂器,她便與溫迪合奏了一曲蒙德的風與牧歌之城,溫柔空靈的音樂使人心神安寧,一曲接著一曲,幾乎要讓人忘記身處陰暗空洞的無風之地,回憶起蒙德城的微風和花香來。
合奏完畢,派蒙立刻忘記先前的警惕率先歡呼捧場,空也點頭附和。斂目靜聽的仙人睜開在昏暗的環境反映出幾分光感的金眸,難得不傲嬌的坦率認同道:“……高山流水之音。”
“嗚啊!林潯真的不考慮和我一起當吟遊詩人嗎!”見聽眾反應強烈,每次與林潯合奏也同樣身心愉快的溫迪忍不住星星眼,“說不定我們會變成整個提瓦特最受歡迎的詩人哦~!”
林潯冷酷秒回:“不,不考慮,恕我拒絕。”
時間慢慢推移,林潯的尋人小隊進展不太順利,雖然確實花了一段時間把主礦區踩熟了,也基本收拾完了這一帶的愚人眾,甚至林潯又收攏了一批丘丘人,但一直沒找到希望。
鑒於丘丘人們難以區彆,派蒙還特地問過她確定找到的丘丘人裡沒有希望嗎?
“我感覺沒有!”林潯當時如此說。
“原來你是憑感覺在找人嗎?”派蒙瞪大眼睛。
探索到最後,他們找到了一堵被堵住的礦道,不遠處還停著一架開山炮。大家原本還想回勘探小隊問問開山炮的情況,但林潯大致檢查了一下,便說缺少炮彈,讓大家在周圍找找,她再看看大炮還有沒有其他問題。
隊友們分開找炮彈,林潯走到被堵住的礦道口,看了看堵塞的山石結構,便從身上掏出幾枚C3輕小型消音彈,貼在了幾處薄弱點。
她後退幾步,炸彈一聲極低的悶響,硝煙騰起,將山石碎成小石塊後露出一個一人高、還在掉落碎石的通道。
林潯利索地鑽過去,布置好的炸彈便再響,眼看又要將通道掩埋,電光火石間卻見垮塌的通道中響起熟悉的叫喊,隨後一個人影飛快滾過來。
派蒙驚恐後怕地喊著:“哇啊啊,差點被壓在裡麵了!你沒事吧,空?!”
翻滾過來的金發旅者站起來,回了句沒事,這才看向林潯。他很平靜,似乎對林潯的舉動已有預料,所以從容篤定地看著她,“你要去哪裡,林潯?”
派蒙也緊跟上,“對,你是不是又要亂來!”
林潯審慎打量了旅者一圈,見他確實沒有受傷,才開口:“因為希望在這裡。”
她居然沒有再說一些叫人難以分辨的話,也沒有插科打諢打亂氣氛讓人難以抓住她。少女隻是沉靜地看著他,“而我察覺到可能不止希望在這裡,擔心與溫迪、或者魈一起來,會演變成我難以處理的局麵,所以想先過來看看情況。”
“……很抱歉,我差點讓你死在這裡。”
旅者的心臟因為這句毫不掩飾的關心重重一跳,但林潯如此真誠,空不由也更加認真回應,“林潯,我說過會幫你的。溫迪和魈,也一定是抱著想要保護你、幫助你的心情來這裡。”
他頓了一下,“我也沒有怪你。”
“我有!”派蒙飛在兩人中間,“我跟著空飛進來的時候超害怕的!你就不擔心我會死在裡麵嗎!”
有了派蒙破壞氣氛,氣氛果然就好多了。林潯說了點好話安撫下小家夥,便與空繼續前行。可容三人並行的礦道走到儘頭,便到了另一處礦坑,隻是映入眼簾的不再是巨大的運輸開采器械,而是一座懸在空中的、倒置的城市。
林潯轉了轉腦袋試圖辨認,發現不認識。
空和派蒙對此倒有熟悉感,認為與他們見過的倒置七天神像有相似的感覺,並認為是深淵教團的手筆。他們還在討論,林潯忽然發現了一位站在遠處峭壁、看著倒置城市的身影。
那人似乎感覺到她的視線,也回過頭來。
“戴因?!”派蒙出聲,“空,你看那個人,是戴因嗎!”
林潯跟隨著空的腳步,一步步朝戴因走過去,她看到金發的青年放下抱臂的雙手,在旅者詢問對方為何在此的聲音中停頓一下,才平靜地回答他是通過深淵使徒的傳送門來到這裡。
他們交流了一下之前的情報,包括上次一同抵禦的深淵教團的陰謀,第一台耕地機的眼睛,旅者又問起「末光之劍」的名號,青年沉默片刻,回答這個名號沐浴故國的榮光,已非如今的他能夠提起。
溝通完了遺留至今的問題,空才說他們進來是為了找一個丘丘人。戴因重複了一遍丘丘人這個詞,語氣辯不明情緒,才告訴空他確實見過有丘丘人來到這裡。
但臨要出發,派蒙又拉住空,憂慮地說了幾句擔心希望真的出事,被林潯得知會發生什麼事情,兩人便對林潯說擔心遇敵,讓她暫時留在原地。
林潯點頭答應了。
峭壁上隻留下林潯與戴因二人,一時靜得可怕。林潯拉開地圖,看了看綠點集中的倒置城市,便想繼續朝通往城市的懸浮石塊攀登,但這對柔弱的統治階級太難了。
“戴因。”她便頭也不回地問:“還不為我拿起劍嗎?”
沉默無言的青年執劍的手輕微動了動,低垂的目光始終沒有上移,他聽起來十分平靜,倒顯得這五百多年的掙紮苦痛像是不值一提,又像是無以言表,皆融進了短短一聲:“……是,陛下。
”
林潯在戴因的幫助下登上的破敗了宮殿一角,迎麵而來的便是盔甲完備的黑蛇騎士,她將掩麵的兜帽取下來,平靜撥動淨化的琴弦。
“你和熒的事,我聽空說過了。”她前行的過程中看見了被黑蛇騎士保護的丘丘人,呼出的麵板隻顯示名字,其他的東西全黑了。
她定定地看了兩眼,繼續往前走。
戴因便回答了他與熒立下的約定,深淵的公主殿下本打算利用此處存在的聖泉,以一種極為痛苦且成功率近乎不可能的方式來解除丘丘人的詛咒試圖複國。但在林潯現世之後,她用這個計劃跟戴因交換了決不在林潯眼前出現。
淨化後的黑蛇騎士即便混亂不堪,卻也沒有打斷女王陛下和宮廷衛隊長的談話,迷茫無助卻恪儘職守地守衛在側。
林潯在破亂的廳堂裡停下來,抱著琴回頭打量了黑蛇騎士。
“所以說為什麼近衛隊要叫黑蛇?你們不覺得很不吉利嗎?顯得我像是什麼黑暗之主之類的大反派一樣?”議事廳,決策完政事並下發執行後,林潯終於找到機會吐槽。
“總比「不重要的跑腿角色」要好一點吧,您覺得呢,陛下?”她的兵部尚書,不對,她的軍事部長笑眯眯。
“陛下,確實也比「老子上電視的陪襯罷了」要好聽一點。”她的吏部……,她的財政部長也跟著補刀。
片段閃回的記憶很快被林潯丟開,她不允許死掉的家夥占走自己寶貴的內存。林潯飛快掃了幾個孩子的麵板,看見黑蛇騎士中有一人出列,他向林潯行禮,才開口:“陛下……”
此時應該說什麼,未儘守護之責的衛隊麵對逝去重歸的女王陛下該說什麼。在看見她的時候就應該明白時間的流逝,隻是……隻是……被交付的人民……
“我們的國土已經淪陷了,子民被詛咒異化成怪物,文明也掩埋在曆史之中,黯淡無光。”坎瑞亞的王平靜淡漠的告知他們這個事實,她站在殘埂斷壁的廳堂裡,卻無人注意她柔弱的少女身軀,皆被那三千多年前在漆黑之地以刀劃地的開國皇帝、被輪轉多世核心卻從無動搖的君王威嚴所籠罩。
她的目光從容平靜:“但現在,我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