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姒......”
她又哽咽地扯住柳姒胳膊:“你究竟是何時,變成這樣殺人不眨眼的惡鬼了!
究竟是為何啊!!!”
靜儀怒恨柳姒殺了自己的兄侄,卻也更加痛心。
她們自幼在宮中長大,關係向來親厚,她自認為柳姒本性良善,即便後來柳姒殺了許多人,那也是政敵,無關對錯。
可眼下呢?
聖人已然登基,她也是權傾朝野的鎮國宸安長公主,還有什麼不滿足?
為何要向毫無威脅的淮王父子下手?
靜儀不明白。
柳姒沒有回答,移開目光狠心道:“來人,好好護送靜儀長公主回府,若出了差錯,唯你們是問。”
“喏!”
崩潰的靜儀被幾個行事穩妥的屬下帶走。
柳姒則是看向身側的安庭序,當著眾人的麵沉聲道:“方才誰允許你擅作主張,殺了淮王世子的?”
安庭序單膝跪地:“臣知罪。”
到底還是給了他這個清水侯幾分顏麵,柳姒示意:“你們都退下。”
四下無人,她才問道:“你既知罪,罪在何處?”
安庭序低首:“臣不該殺了淮王世子。”
院中安靜半晌,見柳姒毫無回應,他便知自己答錯了。
絞儘腦汁想了片刻,突然臉色大變,朝她叩首:“臣知罪,不該擅自做主便動手!”
前者不過是責怪他不該殺了世子;後者卻是錯在他身為臣下,在主上未發號施令之前,便動了手。
這對為上者來說,是大忌。
他向來小心謹慎,今夜卻在這件小事上出了大錯,實在疏忽。
這次,柳姒終於正眼看他。
見他自省明白,才冷聲:“下不為例。”
聞言,安庭序鬆了口氣。
同時心中也惴惴不安:這些年來,他越來越琢磨不透這位長公主的心思了。
他方才之所以毫不猶豫地殺了世子,便是篤定她動了殺心;自己作為臣下,替她動手無可厚非。
親刃兄侄這樣的汙名,由他這個曾弑父的人來背,再合適不過。
隻是方才聽她話語之中,似乎另有安排。
不過事成定局,也無追究必要。
淮王本就有報仇的準備,所以這謀逆的罪名不算平白誣陷,手下人很快找到淮王謀逆罪證,徹底坐實了他的罪行。
至於淮王的嶽丈王相公,此刻被關在王府的一個偏屋裡頭。
得知淮王父子已死,他重重歎了口氣。
隔日再見柳姒,整個人蒼老不已,滿目滄然道:“老臣願舍去一命,隻求長公主放過王氏無辜族人。”
“王相公覺得,你的性命與整個王氏比起來,孰輕孰重?”柳姒問他。
王禮會意:“老臣如何做,長公主才會放過王氏?”
柳姒開門見山:“王相公與趙國公年歲相當,也該辭官頤養天年,將王氏這個重擔,交於新的家主了。”
王氏新的家主?
他暗驚:難道她已經知道,自己有意將季康調回上京了?
王禮愛子,不分男女,但他也如其他世家大族一樣,對嫡長子十分看重。
當年王禮長子王季康被流放至黔州,至今未歸;加之淮王妃王季芸慘死,種種情形下,他才會著重培養最散漫不成器的三女王季禾。
如今換了皇帝,王季康這個先帝罪臣,當然會被王氏想儘辦法弄回來。
因而王禮不做他想,開口道:“長公主若能接回吾兒季康,王氏自當......”
話未說完,聽得柳姒輕笑:“王相公好像會錯了意,王季康是遭先帝貶黜流放的罪臣,怎配做王氏家主?”
王禮遲疑,眼中不可置信:“長公主的意思是......”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想,柳姒道。
“太祖朝曾有女相,名曰“琅嬛”;我要你們王氏竭儘全力,扶持王季禾,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