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有人斥道:“何氏,見了長公主為何不拜!”
長公主?
何氏眯著一雙鳳眸抬頭。
隻見柳姒一身孝衣坐在荒院中,身無配飾,墨雲般的發間簪著一支春蝶簪子,懷中抱著一尊牌位,垂眸看她。
見到她,何氏昏沉的腦中清醒了幾分,冷笑道:“我為母,她為子,這天下豈有母拜子的道理!”
此話一出,她便立刻挨了一耳光。
站在柳姒身後的秋蘭開口:“大行皇帝已然廢後,長公主之母隻有先德妃;何氏,你已為庶人,自該行禮。”
話畢,周圍的宮人便壓著她跪下。
何氏雖已落魄,卻有自己的傲骨,斷然不跪。
無法,宮人們隻能拿了木棍敲斷她的腿骨。
劇痛加身,何氏這才怒目切齒地跪在柳姒麵前,隻是眼中尤為不甘。
待她一跪下,立刻有人拿著竹夾朝她走去。
看著那似乎還帶著血跡的竹夾,何氏眼中被驚恐占滿,她厲聲問:“柳姒,你要做什麼!”
柳姒輕撫懷中牌位:“娘娘當年對我阿娘的照顧,我自要一一報答回去。”
何氏曾經對喬珠動用拶刑,以致其手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疤。
在何氏死前,柳姒自然也要讓她嘗一嘗那感覺。
“啊!!!!!”
竹夾套進指間,站在兩邊的宮人用力一拉,鑽心的疼便立刻漫延到全身。
何氏痛得慘叫聲不止,盤旋在荒院上空,久久不散。
等刑罰停止,她趴倒在地,指上鮮血淋淋,畸形得慘不忍睹,卻還不忘咬牙切齒:“柳姒,你不得好死!!!”
聞言,柳姒將牌位輕放在身側,慢慢站起身走到她麵前蹲下,聲音低沉帶著惡意。
“娘娘還不知道吧,柳婠,不是投塘自儘。”
本是垂首的何氏因她這話猛然抬頭:“你什麼意思!”
見柳姒漠然看她,她瞬間想到什麼,眼中充滿恨意:“是你!是你殺了婠娘!我殺了你!”
她怒吼著,就要撲上前企圖以己之力將人撕碎,又意料之內地被宮人輕易攔下。
柳姒臉上絲毫沒有恐懼,反而還字字往何氏心口上戳:“大姊不是娘娘親手殺害的嗎?”
“若非娘娘為了保下廢太子,將所有的罪行都推到大姊身上,大姊又怎會被阿耶厭棄,落得那般下場?
說到底,都是娘娘害了大姊。
真正該去死的人,是娘娘你啊。”
人心到底是肉長的,何氏再怎麼利欲熏心,也不代表她就真的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兒女。
想到當初柳婠認罪前,對她那失望的目光,何氏心如刀絞。
又恨又哭道:“都是你!若非你從中作梗,我們怎麼會輸!”
見她悲恨交加,柳姒又添了把火:“四姐能曉得身世真相,也多虧了我;不然隻怕她到死,都是個糊塗鬼。”
何氏聞言,隻恨不得生啖其肉,生飲其血。
可她被人按住,連起身都不能夠,隻能死盯著柳姒,妄圖用眸中恨意殺死她。
目的達到,柳姒也耐心耗儘,揮揮手。
“送她上路吧。”
宮人將何氏架起,抬到早已搭好的木台上綁緊,下頭堆著的乾柴被點燃。
頃刻間燃起大火,將木台上的何氏包裹。
淒厲的尖叫聲不絕於耳,柳姒望著燃燒的大火,似乎透過其中被燒得扭曲的人影,看到了二十多年前,而燒毀的重華殿。
她捧著喬珠的牌位,輕聲道。
“阿娘,害你的仇人都得到了懲罰,你九泉之下,應當也能安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