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平安無事,難得太子他們沒有作妖。
隻是按著他們的性子,怕是又在暗地裡琢磨著什麼,哪裡會有這樣安分。
宴席散去,坐在柳姒身側的謝晏想與她搭話,卻被她忽視。
如今旁人大多離開了麟德殿,她也沒得裝恩愛的心思,頭也不回地拋下謝晏,兀自離開。
謝三瞥了眼自家站在原地的郎君:“郎君,咱們不跟著公主嗎?”
謝晏搖頭:“走吧。”
去宮道上等著就是。
那裡是出宮的必經之路;在那裡等,他也可以少惹念念厭煩。
出了殿門,柳姒一眼瞧見帶著上官珍回安福殿的永寧。
現下太後身子不好,也無力照拂上官珍,皇後便將這個外孫女丟給了永寧。
永寧索性無事,又念著與故去鳳陽的姊妹情誼,就接了這個攤子。
想到宣威莊家,那個悄然而逝的女子,柳姒跟上去將永寧攔在了半道上。
幾個月沒見,永寧氣色瞧著倒是比柳姒離京前好了不少。
想來也是。
莊慕儀的夫人鐘氏死了,永寧與莊慕儀的可能性便更大一分;加上莊氏父子仍在上京,她隔個三五日就能瞧見,可不是身心愉悅嘛。
“四姐,彆來無恙啊。”
柳姒笑著開口。
看著攔路的她,想起鳳陽臨死前的囑咐,永寧將上官珍護在身後,滿眼戒備:“你要做什麼?”
“四姐何顧這樣大的敵意?”柳姒不動聲色地看了上官珍一眼,“更何況此處也不是說話的地兒,關於莊慕儀,四姐不想聽聽嗎?”
提起莊慕儀,永寧神情一頓。
半晌,她吩咐宮人將上官珍先帶回寢殿。
尋了個偏僻之所,她開口:“你想說什麼?”
柳姒開門見山:“四姐,你想莊慕儀做你的駙馬麼?”
永寧瞳孔一縮:“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真的不知?”柳姒朝她靠近,抬手按在她心口。
那衣衫下頭,藏著一塊月牙如意玉佩。
“玉佩定情,四姐與莊慕儀兩情相悅,本該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卻被彆人搶了先。如今鐘氏已死,四姐再不爭取,隻怕這莊小夫人的位置又是彆人的了。”
她聲音低沉中夾雜著蠱惑:“我可以幫你。”
永寧知道她不會這樣好心,可她所說之事誘惑太大。
自己這麼多年一直都在等莊慕儀,本以為此生再無期望,沒想到鐘氏那個女人死了。正如柳姒所說,若她不及時爭取,慕儀或許又會是彆人的。
皇後對她與莊慕儀之間極其反對,若沒有彆人幫助,僅憑她自己,根本毫無可能。
她遲疑:“你的條件是什麼?”
豈料柳姒搖搖頭:“我沒什麼條件。隻是見四姐這些年苦苦等待,總該修成正果才是。”
聞言,永寧冷笑:“你會如此好心?”
多半又在使什麼詭計,想要陷害娘娘與大兄,她才不會蠢到上當!
“多謝六妹好意,不過我的駙馬,我自個兒會爭取,不勞你操心。”
話畢準備離去,臨走前她還不忘狠狠剜柳姒一眼。
柳姒倒不是急性子,反正等過幾日,永寧就會主動求她幫忙。
耽擱了半晌,時辰漸晚,想著在重華殿將就一夜也罷。
至於謝晏,他多半是出宮了。
吩咐秋蘭去重華殿等她,柳姒帶著平意打算再去太液池逛逛,她今夜飲了酒,也好散散酒氣。
太液池無論四季,風景絕佳。
這樣的夜景,自然不止她一人觀賞。
隻是柳姒沒想到,會在此處遇見安鴻月。
她不是應當在涼州嗎?怎會來上京?
直到安鴻月行至身前,給她行了一禮,她才回神。
對上她驚訝的目光,安鴻月掩唇輕笑:“聖人仁慈,念在妾身兄長及時醒悟,將功補過,所以並未遷怒兄長與妾身,還賜了兄長清水縣子的爵位,允其長住上京。”
原來如此。
不過安朗雖裡通外賊,但對安鴻月卻是極好。瞧她這神情,似乎一點也不為父親逝世感到傷心。
而安庭序弑殺親父,眾人還罵不得他一句,還要褒獎他大義滅親。
這樣想來,安氏一家子儘都是些瘋子。
安鴻月上前兩步,親昵地挽住柳姒胳膊:“公主,妾身兄長有話想說,就在前頭不遠的偏殿裡,妾身帶公主去吧。”
安庭序?他有什麼話與她說?
柳姒遲疑:“夜已深,還有何話可說?”
安鴻月撇撇嘴:“兄長一貫有自己的主意,妾身也不曉得。”
見柳姒半天沒動靜,她扯了扯她衣袖,軟身撒著嬌:“公主,你就同妾身走吧,這皇宮之中,還怕妾身會害你不成?”
這聲音甜膩得仿佛要將人溺死,不知怎得,柳姒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瞧見她眼中急迫,柳姒起了興致,不動聲色地給了平意一個眼神後,她開口。
“也好,那你在前頭帶路,我隨你一道去見見你阿兄。”
安鴻月麵上閃過一絲欣喜:“那公主可要跟緊妾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