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微點頭大笑:“是也,是也!”
與小輩聊起曾經的舊事,第一微心中暫覺重回往昔。
但見天色已晚,也不便多留。
等他拿著冊子離開,柳姒才看向站在角落的身影。
“三哥打算在那兒站到什麼時候?”
柳承明自陰影中走出:“若不站在這兒,怎會知道這些前輩們的往事呢?”
柳姒抬眸看他:“那三哥都聽到了些什麼?”
柳承明將墜在腰間的骨柄折扇打開輕搖,莞爾道:“約莫是從第一前輩推門而出之時吧。”
那就是聽了個差不多了。
想到什麼,柳承明笑意微斂:“六妹相信那什麼卦象之言麼?”
柳姒低首理了理袖口,而後才看他:“三哥是知道的,我如今隻信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這倒是至明之言。”柳承明讚同,接著他話音一轉,“隻是傳聞第一氏的讖言從無錯漏,六妹心中當真沒有半分動容?
‘女子之中貴極之人’,六妹以為這天底下女子之中誰算是貴極之人?”
見她不答,柳承明一一算來:“太後?還是皇後?”
他雙眼緊盯著柳姒,不想放過她一絲一毫的反應。
她則對上他如炬的目光,十分坦然:“三哥是糊塗了麼?”
“什麼?”柳承明一怔,心跳就此漏了半分。
柳姒的目光沒有一絲波動,卻令他下頜緊繃。
心中害怕她已隱隱察覺出什麼,笑容勉強:“為何這樣說?”
隻聽柳姒道:“我姓柳,如何能當得上太後或者皇後?所以我說三哥糊塗。”
此話一出,空氣中的氣氛凝滯了半刻。
半晌後,柳承明才扶額失笑:“是,是三哥糊塗了。”
隨後又聽她道:“其實第一前輩所說也不無道理。”
柳承明不解:“你方才不是還說你不信這些麼?”
柳姒打趣:“來日三哥登上帝位,賜我個‘貴極’之位,不也就應了前輩的話了?”
這話令他二人之間的氣氛莫名一鬆。
聽罷,柳承明眸色誠然:“若真如六妹所言,等到那一日,阿兄定會讓第一前輩所言成真。”
究竟能不能成真也得等到那一日才曉得。
不過提起第一微,柳姒倒是想起一件事。
“聽說三哥昨日尋了第一前輩,你們究竟說了些什麼?”
到底是什麼話,才能讓第一微沮喪了整整一日?
對此,柳承明解釋:“倒也沒說什麼,隻是問了前輩一句話。”
“什麼話?”
“我問他:‘何為天下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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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竹塢居。
從涼州飛回來的鴿子停在窗欞旁,“咕咕”兩聲後,立刻有人將窗打開,取下鴿子腿上的紙條。
房內,謝晏擱下手中筆,接過謝七遞來的兩張紙條。
第一張展開來看,上頭隻有四個字。
——念君,勿憂。
他指尖細細摩挲那上頭熟悉的字跡,滿含思念。
少頃,他拿著第一張紙條起身走到床榻旁,將放在枕邊的錦匣打開,把紙條小心放在裡頭。
錦匣裡除了這張紙條外,還有其他許多,皆保存完好。
從字跡中不難看出,皆是一人所書。
關上錦匣後,謝晏回到案前,展開另一張。
仔細看後,倒是神情嚴肅。
他對候在一旁的謝三道:“你替我去準備一份謝禮。”
謝三好奇:“郎君準備謝禮做什麼?”
謝晏淡然回道:“上次在涼州能清剿賈氏多虧了桓王相助,三日後休沐,我們去一趟桓王府,拜訪桓王。”
說罷他收回思緒,重新擇紙磨墨。
這紙配上他製的香,聞起來有一股淡淡的荷香;就連那墨裡也添了金粉,寫起來流光隱隱。
全是他閒暇下來的巧思。
謝晏唇角含笑:不知念念收到這些信時,可有嫌他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