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宴會(2 / 2)

隻因尊位上,無論是柳承明還是柳姒,亦或是謝晏都穿的十分簡單,看著並不像什麼王公貴戚,隻像是尋常富戶人家。

隻因周身氣派不凡,所以沒人覺得不妥。

他們三位身份尊貴的人穿著都尚且如此簡樸,安鴻月一個國公之女卻穿得如此華麗……

安朗正準備替安鴻月解釋,卻聽柳姒先一步開了口。

“安娘子也覺得我這一身素裙不錯麼?”

安鴻月頭點個不停:“自然自然。”

柳姒掩唇輕笑:“這兩年大齊天災不斷,聖人為體百姓民苦,崇尚節儉,我等為人臣子,自是要順應君、父之命,所以非是必要,簡裝即可。”

話畢,眾人起身拱手:“聖人仁德,我等必當順君意,自省其身。”

落座後,安朗便暗地裡喚安鴻月將身上那些金銀首飾換了,重新梳妝打扮。

等再回來,安鴻月已換了身再簡單不過的衣裳了。

隻是她臉色不佳。

原先那身衣裳明明公主都說好看了,為何還要給她換了!

真是氣憤。

坐在她身側的安庭序則是心下生疑。

他這幼妹最是目中無人,管你是什麼皇親國戚,身份有多尊貴,隻要不喜歡那就是不喜歡。

可今日她誇獎柳姒的那番話卻是真心實意。

到底是驟然轉了性子,還是公主真入得了她眼?

隻是當初在萬物坊她就對戴著麵具的公主百不順眼,怎麼如今倒又喜歡起來了?

她二人又未曾接觸過。

安庭序當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絲竹聲響,舞姬進場。

那些個曼妙舞姿柳姒倒是有興趣看,對著身側的謝晏時不時點評幾句。

此刻正是一段劍舞,主舞者卻是一個男子。

舞郎一身紅衣麵戴白紗,露出肩膀、腰腹、大腿的健美肌肉來,手持兩把斷刃,赤足在廳中舞蹈,動作淩厲中又帶柔美,剛柔並濟。

腰上懸掛的鈴鐺隨他動作輕響。

柳姒被他目光所吸引,她看著舞郎那雙自傲的眸子,陷入沉思。

而她身側的謝晏見她盯著個舞郎瞧得目不轉睛,不由捏了捏她手心。

“怎麼了?念念?”

柳姒回神,朝他笑了笑:“無事,隻是這舞郎身姿優美,看入了迷。”

她目光重新落回舞郎身上。

發現他有意無意地往她這邊瞧,似乎很是驚訝。

見罷,柳姒計上心頭,沉默著將舞看完。

一舞畢,舞郎準備退下,卻聽柳姒開口道。

“等等。”

安朗見狀輕勾了勾唇,他解釋:“公主,此郎乃是小女房中的舞伎,因劍舞得不錯,所以特地喚他來獻舞一曲,不知公主可還滿意?”

柳姒看著那舞郎的一雙眼睛,開口道:“你瞧著有些眼熟,走上前來。”

穿著清涼的舞郎邁開步子上前,頭顱低垂,恰好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看著惹人憐惜。

“抬起頭來。”

站在食案前的舞郎應聲抬頭,倔強的眸子裡帶著幾分訝然與激動。

柳姒抬手,將他麵上的白紗輕輕扯落,熟悉的容顏撞入她眼,她肯定道:“我見過你。”

舞郎欠身:“奴曾在月影軒與貴主有過一夜之緣。”

看好戲的安鴻月適時道:“這奴婢曾是月影軒的花郎,後來月影軒被查抄,我見他可憐,又會舞得一手好劍,就將他帶回了府裡,給他容身之所。”

其實哪裡是看他可憐,分明是那時她的目標還是謝晏,見這舞郎與謝晏容貌有五六分相似,就從賈辭徽手裡將人要了過來。

後來她看上了柳姒,就把他丟在後院再未過問。

今日知道謝晏也要來赴宴,就將人叫上來獻舞,特地想惡心謝晏一把。

這不,她故意大聲喚那舞郎名字:“燕奴,還不快給公主奉酒?”

燕奴?

眾人目光齊齊看向謝晏與燕奴。

這樣看著,倒覺得駙馬與這花郎確實有些相像。

隻見燕奴怯怯看了謝晏一眼,而後挪了步子走到柳姒身旁,修長的五指執起酒壺為她身前的空酒杯倒滿酒。

兩手托著杯底,跪到她足邊小心奉上:“請六娘子……唔,請貴主飲下此杯。”

柳姒盯著他靜默兩刻。

男人姿態低微,渾身上下處處都是精心修飾過,令人看不出半點不完美之處。

她倏而輕笑一聲,抬手想將燕奴手中的酒杯接過,豈料身旁另一隻手比她更快。

謝晏大掌越過她將那盈滿酒液的杯子奪過,二話不說仰頭喝下。

空了的杯盞被他不輕不重地擱在案上,發出一聲輕響,喉結滾動,沉聲道。

“公主身子不適,不宜飲酒。”

他唇上沾著殘留的酒漬,顯出瀲灩水色,為他絕世的容貌更添豔色,隻是漆黑的眸子帶著明顯的怒火。

任誰都能看出駙馬因這個與他容貌相似的花郎發了怒。

而燕奴聽他這樣說,立刻伏在地上,驚怕道:“奴不知貴主身體不適不能飲酒,還望貴主恕罪!”

柳姒轉首看了眼動怒的謝晏,在他即將與她相視的前一刻移開了目光,隨意地理了理掛在臂腕上的披帛。

“不知者無罪,起來吧。”

這話是對跪在地上的燕奴說的。

見狀,謝晏下頜緊繃不再看她。

下頭的人神色各異,而尊位上的柳承明冷笑:“奴婢不知禮數,拖下去打兩棒子就是,謝少卿又何必與這等賤奴吃醋?”

在他眼中,謝晏之所以是威脅,是因為他身份確實配得上柳姒。自己雖然嘴上看不起謝晏,但心底裡卻並非這樣想。

所以他才會每每看見他與柳姒恩愛,就嫉妒得要命。

可燕奴不過一個下賤的奴婢,根本就入不得他眼。

他實在不明白謝晏方才生什麼悶氣?

要是他,直接叫人拖下去私底下處死了。

而燕奴聽了他這話,跪在原地不知所措,隻無助地看向柳姒。

也不知是害怕還是怎得,眼中蓄著淚,欲落不落,可憐得緊。

偏還故作堅強地喚她:“貴主,奴……”

“好了。”柳姒開口,“不過不小心罷了,三哥何必跟一個奴婢計較?”

說這話時她看也沒看柳承明一眼,而是朝地上的燕奴伸手:“起來吧。”

淚眼朦朧的燕奴見罷受寵若驚,身份尊貴的公主能願意伸手扶他,對他來說確實是莫大恩賜。

他正準備借著她的手站起身。

“念念。”

一道冰冷得不能在冰冷的聲音響在他頭頂,他抬了頭看去。

駙馬原本帶著怒意的眸子此刻儘是冷意,他看著燕奴像在看什麼死物一樣。

隻聽他說:“賢王說得對,奴婢做錯了事拖下去就好。來人,將燕奴帶下去,杖打十大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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