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閒適(2 / 2)

那頭的棋盤上局勢正值關鍵階段,就連看棋的柳愷都不由得緊張得冒汗。

可觀棋不語,他也不能指指點點。

等到最後瞧見謝晏險勝半子後,他頗為惋惜,直拍大腿道:“哎呀,當真是可惜了!”

他感歎:“連六娘都能贏上謝少卿半子,賢王你怎麼還輸了!”

他這一句話得罪了三個人。

等到其他四人都齊刷刷望向他時,他才反應過來,乾笑道:“這,這棋無定式,輸贏亦無常,哈哈哈......再下,再下。”

輸了棋本就煩躁的柳承明瞪了他兩眼,而後撿了棋子看樣子準備再戰。

隻是將近午時,等下了沒多久估計便要傳膳,柳承明想要扳回一局的想法也隻有往後等等。

未多時,下人在小軒旁的屋子裡擺了飯。

柳姒他們移至屋內坐下。

因就他們幾個,所以也就不言什麼分席不分席的話。

隻是坐的位置卻是十分得微妙。

謝晏與柳承明分坐在柳姒兩側,張輕羽在她對麵;至於柳愷,他身上有傷不能坐著,便在羅漢榻上設了小桌趴在上頭,侍從服侍著。

剛開飯,那棋局上的廝殺似乎也蔓延至飯桌上來。

謝晏伺候柳姒是伺候慣了的,因此也不避諱地當著眾人的麵給她布菜。

他拿筷箸夾了塊乳釀魚,剔除軟刺後才放到柳姒的碗碟中。

柳承明見狀,立刻也舀了勺蝦仁給她。

柳姒看著碗中色澤鮮亮的蝦仁,莫名地看了他一眼。

往日他從不做這些動作,今日這是怎麼了?

難不成棋局上的勝負欲還未消散?

柳承明則回以標準的微笑。

“念念,嘗嘗這繡丸湯,開開胃。”還不等她多想,左側的謝晏又盛了碗湯給她。

“六妹,你愛吃的清拌脆藕。”

一眨眼,碗裡又多了兩片脆藕。

柳姒沉吟,顧忌著自己的食量,便隻吃了碗裡的藕,將那繡丸湯先放到一旁。

見她不動那碗湯,柳承明唇角微勾,眉頭一挑睨了眼謝晏。

謝晏卻也隻是將那湯撤了,放在一邊,並無什麼反應。

飯桌對麵的張輕羽將這一幕落入眼中。

她看著柳承明眼中那不自覺露出的情緒,又瞧了瞧謝晏眉宇間暗藏的隱怒,以及坐在中間努力吃碗碟中堆得冒尖的菜的柳姒。

若有所思。

隨著兩人越夾越多,柳姒看著碟中都快堆到她下巴的菜,左瞅了瞅謝晏,右瞅了瞅柳承明。

遲疑道:“吃不下了,要不……還是彆夾了?”

話畢,暗自叫勁的兩人好似才驟然回神,看著她碗碟中高如小山的菜。

俱都目露不自然。

柳承明輕咳兩聲,將她麵前的碗碟端起來:“罷了,還是彆吃這裡頭的了,拿去喂狗吧。”

說完,他站起身走到羅漢榻旁,將手中的瓷碟放到柳愷麵前的小桌上。

“吃吧。”

柳愷:?

“你不是說喂狗嗎?”他問。

柳承明麵不改色:“是啊。”

……

半晌,柳愷看著麵前的碗碟,胸膛起伏不定。

這賢王分明是在報私仇!

下一刻,他眼裡含了包淚看向柳姒:“公主你看他!人家身上受了這麼重的傷,賢王還罵人是狗!這是人能乾出來的事嗎!”

他那淚欲落不落,跟那日光打雷不下雨的桓王簡直一模一樣。

倒真不愧是親父子。

柳姒實在沒忍住,也顧不得飯桌上的什麼禮儀,笑得捂住肚子倒在謝晏懷中。

就連向來守規矩的張輕羽也不免抬了袖捂唇。

……

用完膳,柳姒拉著謝晏回房。

他夫妻倆都有午憩的習慣,如今天熱,就更容易犯困了。

柳姒散了發,穿了身素白色的單薄衣裙躺在涼亭中的竹榻上。

謝晏側睡在她身側,單手撐著頭,另一隻手拿了把蒲扇為她打扇。垂眸注視著懷中的妻子,唇角微漾。

張輕羽的那隻香囊本就還剩一點,在午膳前就已繡完,等用完膳後她回屋填了香料就急忙忙送來。

此刻,柳姒手裡拿著那精致的香囊聞了聞,裡頭依舊是熟悉的蘇合香的氣息。

餘光見謝晏看她,便拿起香囊作怪地往他臉上湊。

“香嗎?”她問。

謝晏接過,細嗅了嗅。

聞出裡頭都是些安神靜氣的香,於是道:“張娘子對念念似乎很是用心。”

當初柳姒離京,張輕羽義無反顧地同她一道;後來為了尋失蹤的柳姒,被拐到昌鬆;再然後為救她,替她擋下那一劍。

如今傷一好,又急忙給她繡著香囊。

要說不好,那自是假的。

柳姒也頗為讚同地點頭:“我與她本也是端午那日初遇,如今她送了我這香囊,情意深重,我卻不知拿什麼還她了。”

謝晏思索片刻:“你從前與我說張娘子喜歡詩集,我那兒有兩本白樂天的珍本,想來張娘子應當會喜歡。”

這個禮物卻好,柳姒當即道:“那你得了空給我,我好送給她。”

說起禮物,她又想起另一件事來。

“你過幾日便要回上京,我備了些禮物給謝相公和母親,到時你一並幫我帶回去,也替我問一聲安。”

她與謝晏既存了做恩愛夫妻的心思,那他的父母她也當敬重。

備些禮叫他帶回去,也略顯她的心意。

謝晏攏了攏她散在他臂腕上的發,有些不舍:“這次回上京估摸著很快也就回來了,你每日莫要太過勞累。”

自來姑藏後,他時常見她忙到深夜才睡,當真心疼。

可為了大業,這些都是無可避免的。

莫說她,就連柳承明院裡的燈也是點到子時以後才滅;天未明又要上衙。

所以每日處理完公務,謝晏便給柳姒按頭揉肩,時常勸誡她不要太辛苦。

夜裡還會叫了熱水給她泡腳解乏。

隻是他回上京後,府中沒有能監督她的人,想來她又不會愛惜自己身子了。

柳姒笑著在他胸口蹭了蹭:“知道了,駙馬爺。”

謝晏知道她的性子,嘴上答應,可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

也隻得心中歎氣,想著儘快處理完京中事宜,再趕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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