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爆炸時,因為裝祭口的箱子是綺夢坊特製的,水火不侵、刀槍不入,專門防止她們逃跑。
所以反倒成了陳芳她們的避難之所。
箱子外的鐵鎖被炸毀,陳芳趁亂帶著其他十三個女子往南逃。
不多時就看見一個和尚等在道上,身後還有準備好的馬車與另外六個女子。
果然同她猜測的一樣,柳姒那句莫名的:
“到了地方往南走......”
是在暗示她。
陳芳本打算就這麼離開,可她想起“紅姨”腰上的那隻荷包後,鬼使神差地又倒了回去。
那時“紅姨”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狹道中除了滿地的屍體外,還有一些陌生人。
瞧那模樣像是官吏。
她在石壁旁找了到已經昏厥過去的“喬湖”,看見她斷掉的手臂後,沒忍住掉了眼淚。
誰曾想哭到一半,有人從背後拍了拍她肩膀。
“芳娘,彆哭了。”
她轉頭,淚眼婆娑地望著站在她身後的美麗女子。
女子衣裳是“紅姨”的,可臉卻不是。
看著柳姒腰間的荷包,她沒忍住打了個哭嗝。
原本相貌平平的友人突然變得頂頂好看起來,是什麼感受?
陳芳不知道。
她隻記得那日回昌鬆城的路上,她盯著柳姒瞧了一路。
引得同路的謝少卿都忍不住側目。
回到昌鬆後,城內亂成一團。
涼州刺史默矢已從姑臧趕去了海子灘鎮。
昌鬆縣令在冰草灣看見那一座屍山後,當場暈了過去,郎中說他是驚嚇悲傷過度才導致的昏迷。
人都以為他是受不了那屍山直觀的刺激。
可縣令自己知道,他是在為自己即將結束的仕途而感到悲傷。
大批的官吏去往冰草灣,一具具屍體被抬了出來,略數了數,足足有三百多具。
最上麵的還好,還能完整抬下來;可來。
屍體被運回昌鬆,擺滿了城外臨時搭建的停屍棚。
羅刹寺的大師被請來誦經超度了好幾日,處處都掛滿寫著往生咒的經幡。
有些屍身被親人帶了回去。
有些無人認領的,最後一齊被埋在了城外幾裡遠的山上,取名:萬豔塚。
曾經的涼州第一花樓,重新開張了僅一日的綺夢坊被永遠封停。
幸存下來的女子尋回了家去。
昌鬆縣令因為收受賄賂、玩忽職守等被革職查辦。
這些柳姒都並未親眼看見,因為她返回昌鬆的當日就離開了,如今正在回姑臧的路上。
一路上百姓們都在議論兩件事。
一件是昌鬆的冰草灣屍山;
另一件則是,鎮國公主車駕到姑臧了!
聽到這個消息時,柳姒剛將藏在風波亭下的賬本挖出來。
走到城門口,官兵已經清道不許百姓出入城池,隻能等公主的車駕進城後才能正常通行。
柳姒與所有人一樣被士兵攔在外麵。
刺史、姑臧縣令、縣丞、安賈陰三姓家主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所有官員都穿戴整齊在城門口迎候。
隔著帷帽,柳姒看見賈辭徽似乎比之前憔悴了許多。
儘管綺夢坊的龜公沒有供出背後東家是賈辭徽,可他上下打點也花了不少錢財與精力。
想來綺夢坊的事還是給他造成了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