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子時,車隊才到達海子灘鎮,因為是深夜,所以鎮上沒有幾家人戶還點著燈。
之前殺人的壯漢名叫楚光,柳姒他們前腳剛到鎮外,後腳楚光的車隊就跟了上來。
夜深人靜的,也不怕會有人發現什麼異樣。
車隊在鎮外停下,等著與吳生他們會合。
明明是一齊出發,柳姒他們在鎮外等了半個時辰都不見吳生的車隊來。
眼看就要錯過約定的時辰,楚光提議:“紅姨,不如我們先走。吳生那小子帶過好幾次車隊,熟練得很,應當不會出什麼意外。”
柳姒望了望平靜的路口:“走吧。”
車隊重新行駛起來,約莫又走了一個時辰,才終於到紅姨所說的冰草灣。
此處多生冰草,冰草灣因此而得名。
冰草灣相比於鎮上,隻住著零零散散幾戶人家。
楚光敲響最東邊的一戶人家的屋門。
裡頭立刻有年輕男人應聲:“誰啊?這麼晚了!”
楚光回道:“兄弟,借兩盞燈好往北去。”
屋內人回道:“燈沒有,借著月光走也是一樣的。”
話音落下,屋門被打開,幾個拿著大刀的男人從屋子裡出來。
為首的男人臉上有條刀疤,粗聲粗氣問道:“腰牌呢?”
楚光看向身後的柳姒。
柳姒會意,將史坊主給的銅牌拿出。
刀疤男接過銅牌,將自己的與其一對後,方將銅牌還了回去:“跟我來吧。”
一行人走到石壁溝槽之地,兩邊高大的石壁將柳姒她們圍繞,深深的壓迫之感襲來。
石道狹小,更是易進難退,木車在其中隻能勉強調頭。
若有人從前頭攻來,或是從頭頂的石壁落下滾石,隻怕是想活著也難。
在石道中走了沒多久,便見前方停了一群騎著高馬的人,手裡燃著火把,將昏暗的石道照得通明。
走近了才發現,那些人頭頂皆戴著氈帽,身上穿著土色衣裳。
羅爾騎著馬到柳姒她們身前,開口問道:“祭口呢?”
柳姒盯著男人灰綠色的瞳孔,心底不由一沉。
這些人果然和她想的一樣,都是突厥人。
她回過神,指了指身後木車上的大箱子:“在那裡頭。”
羅爾揚揚下巴,示意手下去查看。
不一會手下回來,到羅爾耳邊稟報了什麼,羅爾聽罷眉頭一蹙。
語氣不善道:“為何隻有十四個?其他六個呢?”
柳姒解釋:“還有一個車隊在後頭,應當很快就來了。”
豈料羅爾二話不說就將腰間的佩刀拔出,抵到柳姒的脖頸上:“差了祭口就會耽擱祭祀,惹怒神靈的下場誰來承擔?”
楚光上前欲要為柳姒說句話,卻見她對他搖了搖頭。
而後不慌不忙地說:“郎君何必心急?即便你現下殺了我,我也不能立刻將人給你送來,倒不如先等等,若真耽擱了祭祀,你再殺了我也不遲。”
羅爾自然知道她說的話不假,況且他本就是嚇唬她的。
他羅爾,從不殺女人和孩子。
他將刀抽走:“若是耽誤了祭祀,我便將你殺了喂狼。”
柳姒微笑:“若真耽誤了祭祀,悉聽郎君處置。”
她是不急,可綁在車後的紅姨急啊。
若是羅爾真將喬湖殺了,她的解藥怎麼辦!
她心下罵道:那個呆子,究竟在磨蹭什麼,怎麼還不來?再等下去你紅姨姐姐就要一命嗚呼了啊!
許是上天聽到了她的呼喚。
下一刻,吳生的木車緩緩出現在眾人眼前。
紅姨驚喜道:“來了來了,他們來了!”
抬眼望去,吳生駕著木車急速朝這邊駛來。
她正高興自己性命暫且保住時,卻看見二十幾個舉著劍的黑衣人從兩邊的石壁上躍下。
正疑惑吳生為何不聽她命令就擅自動手時,卻看見那些黑衣人胳膊上無意露出來的黑色紋身。
這不是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