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之末,荷葉輕晃。
絲織坊內。
梅媽媽將一本薄薄的名錄遞給對麵的人:“這是這次的身契。”
身段婀娜的婦人將那名錄接過,隨便翻看了下,咂咂嘴道:“這次的還算勉強。”
聞言,梅媽媽有些不滿:“紅姨,你也是知道的,我這可不比你那兒,招的本就是織娘,你若想要頂頂好看的,就自己去尋。”
見她慍怒,紅姨連忙變了笑臉:“好姐姐,彆生氣啊,這不是上頭要得緊,我也沒辦法嘛。”
梅媽媽不理,端著茶盞姿態高傲地吹了吹:“老規矩,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紅姨見她這模樣,暗自翻了個白眼,而後吩咐人將東西抬進來。
“這是兩萬兩,好姐姐你點點。”
梅媽媽走到那幾箱子銀子前,拿起一塊隨便咬了咬:“嗯,不錯。”
她將銀塊兒一丟:“行吧,你可以走了。”
紅姨遲疑:“那貨……”
“照例給你送過去。”
紅姨頓時眉開眼笑:“好嘞,多謝好姐姐!”
窗外池塘的蜻蜓落於孤荷之上,被紅姨出門的身影一驚,兀自飛到了青瓦上。
尋著清風,它又飛過高牆,跨過城池,穿過戈壁,曆經百轉,終停在綠林裡的一處小水窪上。
遠處疾馳的車馬駛來將它驚走,那愈來愈近的車輪也終是從水窪上碾過。
“哐啷”一聲。
沉睡中的柳姒被搖晃的車廂驚醒。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四周封閉又黑暗的環境中,又悶又熱,一股難聞的氣息蔓延在她鼻尖。
手腳被束縛,嘴裡又被塞了東西,她動彈不得,隻能猜測自己約莫是被裝到了什麼大箱子裡。
恰巧此時,箱子外頭有人在說話。
“還有多久到啊?”這聲音隱有不滿,聽著像是年輕男子的聲音。
另一年老些的說:“急什麼?還得半日呢。”
年輕男子:“這又累又渴的,等辦完了差事,可得要些賞錢。”